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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第1页)

可在七年后的建康,他感同身?受。

但?他仍是不知道,荆州的阿回?是因何?而叹。

烛火在夜色中爆出?灯花,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谢瑾看到郗归低垂螓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鸳鸯炉中的香灰。

他知道郗归懂他的寂寞,可关于?这个话题,他却不敢与?她聊得太深。

他怕郗归流露出?太多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于?是谢瑾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那阿回?呢?你视我为何??”

圣人?视我如寇仇,那你呢?你将我视作什么??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时隔七年之后,物是人?非的重逢,使谢瑾不敢确定,如今的他们,究竟在彼此心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灯花又爆了,郗归轻叹一声,拿起精致的蝴蝶金剪,剪掉多余的烛芯。

她说:“你是谢瑾,就像我是郗归,我们都只是一个人?。首先是一个普普通通、有着七情六欲的平常人?,然后才是谁的臣子、谁的亲人?,然后才有各自的责任,有不得不为之事。”

她很清楚,即便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2”的人?,也不会享受千夫所指这件事本身?。

人?之所以为人?,总有各自的情感需求、社会需求,很少有人?不渴望被理解,尤其是像谢瑾这样,被很多人?仰视、忌惮甚至惧怕的人?。

他也会感到孤寂。

每个人?都首先是自己,然后才能为他人?打算。

对身?在江左的他们而言,“做自己”是一种遥远的奢望,可他们至少能够努力与?自己和解,不在这四面受敌的世界中,将精力耗在与?自我的周旋之上。

“谢瑾,你好好想想。你做这一切,是为了司马氏的皇位,还是为了江左?生民百姓,难道比不上一个阴毒无?能的独夫吗?”

“他不是独夫。”谢瑾下意识地反驳道。

“那只是因为他还没有拥有足够的权力。”郗归看向谢瑾,“对权力的欲望越是压抑,便越是炽热。他这样隐忍,不过是因为还没到时候。有朝一日,他若是手握权力,只会变本加厉,比独夫更像独夫。”

谢瑾闭了闭眼:“阿回?,你对皇室有偏见。”

他并不想与?郗归讨论?这样的话题,对能够说出?“司马氏才是渡江以来最?大的逆臣”的郗归而言,他们永远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一致。

“那是他们本就不配!”郗归掷地有声地说道,“当初衣冠南渡,青衣行酒,新亭对泣,何?其令人?悲恸?当是时也,江左几乎人?人?皆有北攻之望。可元帝是如何?做的?”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伺机登基,坐拥江南,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锦衣纨绔,华轂丹朱,毫无?北归之念!”

郗归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当年使者从?长安而来,元帝问洛下消息,潸然涕下。太子问何?以落泣,元帝问曰:长安何?如日远?”

郗归提起这个故事后,室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太子当日答道:“日远。但?见人?从?长安来,不见人?从?日来。”

第二日,元帝召集群臣饮宴,再次问太子:“长安何?如日远?”

太子答曰:“长安远。举头?见日,不见长安。”3

举头?见日,不见长安。

这是一个江左历代文人?无?不耳熟能详的典故。

而对诸如郗归、谢瑾这样的南渡士族后人?而言,此事更是带着无?法抹去的隐痛和耻辱。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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