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披风和重重的衣物,他紧紧握着郗归的小臂。
“阿回?,你相信我,我绝不是?为了抢夺什么,我会?保护好你,保护好郗家的所有人。你相信我,好不好?”
郗归想要抽回?手臂,但?没有成功。
她感受着小臂上?的力度,内心?有些恍然。
七年过去了,她不是?不期待一个重逢的拥抱。
可她不能。
他们早已不是?荆州的阿回?和玉郎了。
于是?她讥诮地说道?:“我可以信任你吗?当初在荆州,我们为什么会?分开,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那时候,谢瑾执意想要返回?建康,与筹谋颠覆司马氏天下的桓阳、郗岑为敌,郗归情知此事无?可转圜,索性拒绝了与谢瑾的婚事,选择与他分手。
在这个门?户为上?的时代,郗归从不期待一个男人能为自己抛却家族——无?论是?谢瑾,还?是?王贻之。
她愿意相信利益联结,却不能相信虚无?缥缈的感情可以抵过谢瑾的原则、家族和抱负。
即便是?她自己,也不愿意为了爱人而?与兄长为敌。
归根结底,感情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失去了会?心?痛,但?也不会?死。
她看向谢瑾。
他很平静,很体贴,甚至称得上?温柔。
可这一切焉知不是?独属于胜利者的从容。
倘若阿兄胜了,谢瑾还?能保持如今的从容吗?
郗归不知道?,她只是?说道?:“我只相信自己,和已经握在我手中的东西。”
谢瑾闭了闭眼,想到?了谢墨自京口返程后所说的话。
“阿回?,刘坚背后的主人,是?不是?你?”
“是?。”郗归并不否认,他们要谈的还?有很多,明?确了这一点,对二人来说都更加方便。
谢瑾看着郗归,心?中半是?“怎会?如此”的惊讶,半是?“果然如此”的感慨。
两种心?绪交织着,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郗岑并没有死去——他永远活在郗归心?里,而?往日里那个离经叛道?的娇俏女郎,俨然又一个我行我素的郗嘉宾。
“这是?一支军队。”谢瑾开口劝道?,“阿回?,这是?一支军队,一支连桓阳都想握在手里的军队。你可知晓,一旦拥有了它,你将面临怎样的风险?”
“我知道?,我想得很清楚。”郗归看向谢瑾,“的确,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过去的很多年,我都在依附阿兄生活。可阿兄将兵符给了我,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再过那种因人成事、为人鱼肉的生活呢?与其寻求旁人的庇护,倒不如自己保护自己。你可以拥有权力,我同样可以。”
“你当然可以。”谢瑾看着郗归,眼中满是?不忍和怜惜,“但?你会?遇到?很多阴谋,很多不公,很多原本不必承受的东西。”
“没有关系,我愿意承担这样的代价。”郗归淡然说道?。
连伴姊那不幸殒命的阿姊都知道?,在这样不公而?动乱的世?道?里,只有像个男人一样地生活,才有资格博取活下来的机会?。
娇娇女郎,只能任人摆布。
更何况,在那个她真正成长的世?界里,在人生大事的选择面前?,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女孩而?做出什么特别的选择。
她是?一个人,而?非仅仅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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