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没人能坐得住了。
大家眼睛瞪得滚圆,目不转睛地看着王四掰开大饼,将之一块块分给周遭的乡亲们。
“乖乖,真的是饼啊。”
直到粮食进了肚子,大伙儿才终于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在?接连喝了多日清粥之后,他们终于吃到了扎扎实实的粮食!
一人颤着声音开口:“四儿,你这饼是哪里来?的?吴郡那边,难道竟真的分田不成?”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言语之间很是兴奋。
直到一人挠着头问道:“不对啊,就算能分田,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长出粮食来?啊,王四,你这饼不会是去首领那里偷的吧?”
那王四被?众人众星拱月般地围在?中?间,很是享受了一番被?关注的快乐。
直到听到有人怀疑他偷盗粮食,这才想起了此?行的任务,义?正言辞地反驳道:“我?王四怎么可能会偷东西?这饼可是吴郡那边的顾郎君送给我?的,说是要奖励我?成为吴郡第一批新?入籍的农户。顾郎君可是说了,十天之内,所有去吴郡入籍领田的百姓,都能领二十张大饼呢!”
“二十张?”
“入籍?!”
一道道惊诧的声音响起,旋即就被?身边的同乡肘击提醒,然后讪讪垂下了头,可眼中?仍是充满了不可置信。
一人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去分田的吗?怎么还要入籍?那些人不会是骗你去当乐属、让你加入军籍吧?”
“怎么可能?”王四扬眉反问,兴冲冲地讲起了在?吴郡时?的经历。
王四等人之所以逃跑,完全是因为受不了营地首领狗眼看人低的模样。
他们打心眼里不愿意帮这样的人卖命,所以才想要去吴郡奔个前程。
这一路虽然不算特别远,却也是星夜兼程,又?累又?饿,既要小心躲过?五斗米道抓壮丁的队伍,又?要防备着山林里的野兽,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他们满心满眼只有逃去吴郡这一个目标,可当真的到了吴郡后,却四顾彷徨,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好在?当地新?设的三长正在?带着新?入籍的农户插秧。
对于王四几人而言,再没有什么物件能比稻田更加亲切、更加安全了。
他们迟疑地凑上前去,只见暖融融的阳光之下,田中?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农人们无论男女,个个都精神饱满,就连旁边跑闹的孩子们,也全都带着会稽郡如今少见的生机。
“你们是什么人?从何处来?的?”一人注意到王四几人的身影,警惕地开口盘问,手中?紧紧握着农具。
旁边一人笑?着说道:“莫慌莫慌,哨楼既然没有吹号,那就不是孙志叛军来?攻。”
“是这个理。”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丈走上前来?,笑?呵呵地问道,“年?轻人,你们可是来?分田的啊?”
王四看着他们的笑?脸,一时?竟有些赧然,觉得自己仿佛是个上门讨要的乞儿似的。
可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要说放弃,他是决计不肯的。
于是他索性咬了咬牙,俯身作了一揖,高声答道:“我?等本是诸暨的佃户,被?孙志叛军逼得走投无路,又?不忍误了今年?的农时?,是以一听说分田的消息,便连夜赶来?此?地,还请老丈帮我?等指个明?路。”
那老丈听了这话,抚着稀疏的胡子哈哈大笑?。
“年?轻人,何须我?来?指路?你既到了此?处,以后便处处都是明?路了。”
王四等人还没想明?白,周围的农人便已叽叽喳喳地介绍了起来?,半点没有瞧不起李四他们的意思。
农人们这个说顾郎君心地善良,那个说温侍郎御下有方,总而言之,郗家女郎实在?是个好人,如今只要来?吴郡投靠,便可重新?入籍,按人头领田去种,每年?只需缴纳什二的田税,再没有别的苛捐杂赋。他们这些新?投的人,每人都有一份粮米做奖励,还能低价赊县衙里的常平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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