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夏天即使到了晚上也是燥热的,燥热的风让开着车的盖普撕掉了领带,他觉得很烦躁,有一种很特别的东西让他一刻都不安宁。
恐惧,慌乱,憎恨,厌恶,愤怒……
大量的负面情绪让他变得敏感且暴躁起来,这种情况从他和尼奥单独聊天之后就开始出现。
其实他很清楚,这是他人生之中最大的危机,当一个地方政府动用国家力量来做某一件事的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做不到的。
尼奥总裁要他保证这些账目没问题,他有很大可能能够做到这一点,他可以让集团公司的账漂漂亮亮,找不到太多的瑕疵,但是他做不了别人的账目。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假设他们把一百件商品出售给了另外一家公司,账目上什么都没有问题,但是他没办法改变这个输入公司的账本。
是不是一百件商品,每一件商品多少钱,什么时候输入的,经手人是谁,从另外这家公司一查就能查清楚。
如果这些都已经串通好,那就去查银行流水。
单独的账目变化没问题,就查整体的,整体没问题,就查时间段的,时间段的没问题,就再往上一层追查,只要账本中存在问题就一定有可能会被查到!
以前他可以自信到自己经手的账目没有任何的问题,这一切都是基于里斯托安是塞宾市支柱产业这个原则之上,地方保护主义的盛行让里斯托安集团即便存在一点问题,在地方保护主义下也会没有问题。
可是一旦失去了这层最重要的外壳,有很多事情就会充满变化。
最简单的道理,恒辉集团倒下之前谁都不会想到它会突然间就垮掉,他们所有部门的管理者都是国内乃至国际上最出色,最优秀的一拨人。
包括了他们财务方面的专业人士,其中还有一位甚至出现在早期版本的专业教科书中。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都扛不住联邦系统的调查,里斯托安能抗住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害怕,他甚至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开车!
晚上九点多,盖普才开着车回到家中,打开门后他有些疲惫的朝着楼上走去,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的薇菈回头瞥了盖普一眼,有些意外的问道,“你被人揍了?”
盖普的眼眶有一圈明显的青紫,领口第二个扣子连带着小半片布片都被撕扯开,这狼狈的样子还是第一次出现。
就算薇菈不想搭理他,也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盖普嗤笑了一声,摇着头朝楼上走去,在他即将关上卧室的房门时候,他辩驳了一句,“不是被揍,是我和人打架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骄傲的口吻,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薇菈很快把注意力又放在了电视节目上,他还能够反驳自己,这说明盖普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其实他只是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和后面的车发生了一些冲突,当绿灯亮起来的时候,他还在想着工作上的事情,紧接着后面的喇叭就开始想个不停,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有些恼羞成怒的探出脑袋稍有的叫骂了几句,并且比划了一个全联邦人都知道的手势,然后后车的鸣笛停止了。
在以前任何时候,盖普都不会作出这样在他看来缺少教养的举动,但是今天他却突然间忍不住了。
一个打着赤膊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拉开驾驶室的车门走了出来,如果放在平常盖普肯定早就一脚油门溜之大吉了。
但今天他的情绪不太对,他没有那么做,选择了熄火,然后……
也许是挨了一顿现实的铁拳,让他意识到很多事情他都没有办法反抗,同时他也想明白了一点,如果真的出事了,最先倒霉的就是尼奥总裁和董事会成员。
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会计,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挨了一顿打,似乎好受了不少,一些想不通的东西也不去想了,洗澡的时候他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洗完澡之后盖普穿着睡衣直接进了书房,他打开保险柜,看着保险柜中本来应该处理掉的副本,有些犹豫起来。
一旦“工作”开始进入流程,东西放在这里有可能会有些危险,他犹豫着是处理掉,还是换一个地方保存。
除了这些,保险柜中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都需要转移,有些和公司有关系,有些和公司没有关系。
列出一个清单之后,他来到了客厅中,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妻子。
管理层能让他去修改账本的原因也是在于他有一个稳定的家庭,有一个漂亮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孩子,这样的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庭会尽最大的努力,哪怕必要的时候牺牲自己,也会保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