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人向来讲究个能屈能伸。
梁弋周头猛地甩回来,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目光阴沉。
“你说什么?”
崔钰想了想:“你还想再听几遍,我可以一起说。”
梁弋周气极反笑:“我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崔钰,我没见过比你——”
话没说完,他手机铃忽然响了。
徐渊发来的一个文件。
梁弋周解锁屏幕快速划完,唇边笑容竟深了几分。掀一掀眼皮望向她,眼里没有半分笑意。
“高桓?”
他冲崔钰晃了晃手机:“这是你来的原因?”
崔钰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不希望他受我的影响,我希望,你按照平常的判断决定就好。”
如果说下来前,梁弋周胸口还潜藏着一股火焰,高涨的怒意促使他走到这里,等着她给自己一个说法,那现在就跟一拳打到棉花上一样,那团焰火早已燃烧殆尽,灰烬奔走在他四肢百骸。
她有了家庭,有了孩子,现在还要为了一个狗屁男人——
很大可能就是她的丈夫。
好,好得很!
梁弋周感觉自己的神智正在天人交战,他真想驱车去秦岭跑两圈,把山跑到磨平两毫米。
如此无耻的一个人,穿着海军蓝白条纹T恤和宽松灰色长裤,敢这么站在他面前,睁着黑眼珠直愣愣看着他,一贯的没有眼色,就像……
就像出来丢垃圾顺便遛弯过来一样!
梁弋周长出了口气,一字一句道:“崔钰,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他举起手机屏幕,怼到她面前,面无表情。
“这种程度的bp,如果是打印版,扔到碎纸机我都嫌浪费电。回去这么转告你男人。我懒得回。”
说完,梁弋周转身就走,并决定永远结束这段稀烂的孽缘,把这个人从回忆里永远地剔除,永远!
崔钰:“啊?”
她皱了皱眉头,慢半拍地复述那两个字:“男人?”
梁弋周没听见,走到楼梯上,想起什么,转过头来微微笑了下。
“对了,以后如果不幸再在哪里遇见,就当不认识吧。我怕我想起来恶心。”
崔钰没说话,垂着眼。
她攥着手里的礼品盒,最终还是决定递出去。
“这个,你们本来说要挑的甜品,也没拿。我重新做了几份。”
在梁弋周一口回绝前,崔钰又道:“可以帮我转交给徐先生吗?都是他挑的味道。”
梁弋周无声骂了句徐渊的破嘴,冷冷地伸长手臂,勾了下手指。
崔钰却细心地挂到他手腕上:“这样比较稳妥。最好冷藏。”
梁弋周一眼都没再看她,潇洒离开。
看着人进了自动玻璃门,崔钰才想起什么:“梁弋周——”
没想到玻璃门后,修长的身影一顿。
崔钰没有犹豫,干脆地把赞扬扔出去。
“穿得好看的。但明天温度很高,注意防暑。”
梁弋周没理她。
那道背影决绝到,看起来一辈子也不想再理她了。
崔钰回了舅妈家,没敲门,只坐在昏暗的楼道里,靠着一碰就簌簌掉落墙皮的墙面,晃动的昏黄的灯,一闪一闪。她嚼着薄荷味的口香糖,有一下没一下叠着糖纸,试着叠成迷你纸飞机。
回忆是私人电影,只有她一个人做观众,这种感觉很安全。
少年的眼睛,近黑的瞳仁,似将亮未亮的曙色。
叫她的声音总是很干脆,穿透力很强,从护城河对面也能听清。
不熟的时候崔钰,熟了也崔钰。
别人说他长得好凶,成绩偏科那么厉害,以后只能当专科混混,她其实不那么想。那时候她借了很多港片看,港片dvd打七折,她研究完以后,觉得梁弋周可以南下去当打手。又威风,又能赚钱,也对得起打架打出来的伤口。
但是去香港的路费怎么办呢?总不能真去收保护费吧?一个人几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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