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天官,你到底在干什么?连老夫子出殡都不来参加,你要死了?”一声女子的咆哮声,随着荒山漫飞的沙尘一并扬起。
紧跟着一团沙土从不远处扔了过来,朝着村口那棵大树上扔去,打得村口那棵大树树冠也跟着晃了一晃。
树干下,其中一根最为粗壮的树干上面,寇天官正平躺着呢!
睡得正舒坦之际,一团泥沙飞来糊了满脸,又听到霍翎那母老虎的声音,吓得寇天官当即从树上滚了下来。
寇天官抹了一把脸,这一把泥沙让他忽然怒吼了起来,“霍小翎,你……”话还没说完呢,一双淡青色裤脚便临近跟前,穿着臧色布鞋,鞋板略小,一看就是女人的脚。
寇天官抬起头来,正好与站定在跟前的霍翎双眼直视,寇天官原本想怒骂出口的话,也一时蔫了下去。
“你准头可真准,不跟村里的独眼去猎雁凑成一对,真可惜了。”寇天官贫了一句嘴。
霍翎是谁呀!
那可是村长的女儿,泼辣,标致,村里娇俏一朵花。总的来说相貌好,身手好,骂起人来那更是一个好!
果然,寇天官这句话才落下就被霍翎给捏起耳朵拽了起来,“寇天官,你还敢在这里跟我贫。老夫子好歹教了咱们十几年的课业,现在仙去了你连最后一程都不肯去送,你还有没有良心呢?”
“痛,松手。”寇天官挣脱开霍翎,肚子里憋着一口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
出。
他这么会不知道老夫子死了?
对外的说法是那天老夫子晒书,不小心摔倒气绝了,年纪大了,这等意外也是难免,村里人几乎家家有小孩蒙受过老夫子的课业,是以村里人都挺难过的,纷纷送其最后一程。
可寇天官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见寇天官欲言又止,干脆又闭上嘴站在那生闷气,霍翎忍不住一脚踹过去,“我说寇天官,你是不是脑子傻掉了?一个人跑到村口晒日,到你家找你也锁着个门,家里有鬼啊,这几天邻居说你连门都不回了。”
“就是有鬼,”寇天官嘀咕着,“不对,有邪!”
那玩意,太邪门了。
寇天官也不敢回去,干脆就将那东西锁在家里面,想到解决的法子再说,于是他这几天都将自己寄托在外头。
“嘀嘀咕咕什么!”霍翎拖来一头驴,将绳子放到寇天官的手上,“帮忙去运粮食回来,今冬你家没有一颗余粮,我看饿不死你。”
寇天官怏怏地接过绳子,牵着驴和霍翎一块走去。
一路上,寇天官都想办法旁敲侧击,想要询问少主带回来的那个女人究竟怎么处置。可霍翎话里话外都从没提到过那个女人。
霍翎是个暴脾气的人,有什么事情向来藏不住,更何况和寇天官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更是没有任何秘密。
寇天官也是如此,因此他藏着老夫子的死和那个女人的秘密,实在是憋
得辛苦。
于是,两人干脆在山道旁停了下来。
寇天官鼓着气想了大半天,决定对霍翎坦白:“少主什么都没和你说,证明他没打算将那个女人公诸于众。”
寇天官忽然停下说话,霍翎停下脚步,回首看他,“寇天官,你今天是怎么了?”
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作事也是莫名其妙。
寇天官看着霍翎,酝酿了好一会,严肃着道:“霍小翎,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霍翎皱心一眉。
这家伙,能有什么秘密!
“我和少主前段时间去偷袭不荒山上的寨子,”寇天官憋了一口气想要尽可能的讲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可霍翎却怪叫了一声,“你们不要命了,我爹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去招惹那帮山匪,你们吃了豹子胆了?”
寇天官按住她,“这些都不重要,我们被追杀的时候,不小心进了龙脉。”
“那是什么?”霍翎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说,反而是怔忡着朝寇天官身后一指。
寇天官见她没心思听自己说话,不禁心里烦躁,怒不打一处来,“这里鸟不拉屎的,能有什么?”说着朝霍翎指去的方向一转身,刚想蹦达出来的数落,却在看到下面山道的一行人,忽然也怔住了。
“外来人。”霍翎沉沉地说了一句。
诚如寇天官所说的那样,不荒山地界赤贫,除了红土就是黄沙,鸟飞过都不愿意停靠,除了这里居住的人世世代代被诅咒着,无法离开这片地
界之外,谁还乐意跑到这里来?
但这会,那一行人骑着马,陇着箱,箱子用黑布牢牢地罩住,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整支马队肃然,当中不乏有精炼的好手。
这行头,不是这片地界里的人。
绝对是从外头过来的。
而且……
霍翎指着那一行人当中的一个骑着马的少女,煞为激动地拉着寇天官的衣袖,“你看,里面有个女的,长得好美啊!”
但见下面马队当中的那个女子,一头墨发盘起,侧边簪着流苏银簪,落落大方,一身鲜红色的衣衫,身骑在马上,就像是这赤土之间绽放的一朵红梅。
天仙似的。
寇天官原本想要说什么,现在已然全忘记了。此刻他双眼直直地盯着山道上那女的,目光就像是被定住那样,根本难以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