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机械冰冷的金属光泽,这深沉抵抗的话语,随着它说话的时候胸腔前的齿轮桨叶转动部分尤为明显,机械运转的动静,隐约可见。
都在向霍青鱼颠覆着他对这个世界“邪”的认知。
“那我就先杀了你,再去保护他们。”霍青鱼不觉攥紧了拳头,怒视着眼前的邪,咬着牙道:“我不管你们数量有多少,是个什么东西。”
说着的时候,他悄然将足尖蓄力,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打算,哪怕此刻他已经伤重,紧咬着牙关的时候,脖子上斑驳的痕迹似乎更为明显了许多。
但眼下霍青鱼更是暗中思量了起来:拳脚|交锋,血肉之躯肯定不是钢铁骨架的对手,自己该怎么打,才是关键。
诛邪司诛邪,自有他们一套,霍青鱼现在在努力的回想他们的手段。
霍青鱼蓄势冲上,借着对村子的熟悉,径自引着这架歪头的机械往巷子里去,原本那里是曹猛帮忙修缮的房屋,本就不牢固,这会霍青鱼借着它的不牢固,在将它引到墙边之际,一个翻身冲到另外一面墙。
一推!
整面墙朝着机械人倒去。
扬尘一片,霍青鱼看着刚才还硬挺着的机械人,此刻尽数被这废墟埋杀的景象,他转过身想去追母亲和村民们。
可就在霍青鱼转身之际,从废墟里面推墙而起的机械人是他的始料不及,断裂的半面墙随之朝着奔跑过去的霍青鱼砸下。
霍青鱼只觉得全
身一阵发麻,只一个转身的间隙,就变成了他被埋在废墟当中,就连口中喷涌出的血腥的味道,都密密匝匝的遮住了眼前的视线。
恍惚间,隔着鲜红的血色,霍青鱼看到诛邪司的人先后而至。叶轻驰到底是叶轻驰,银丝网自袖间抽出,张开的磁网吸附在那钢铁上,滚石的爆炸声,钢铁的撞击声……此起彼伏。
诛邪司的人嗜杀,钢铁的机械人也嗜杀,周围尽是杀戮的气息。
为什么……村子里会铸造出这么多的钢铁人,母亲她们到底有什么是瞒着他的?
然而,霍青鱼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诛邪司的人和机械越打越远,似乎,并不会有人在意到在这片废墟下,还埋着一个他。
隐隐约约间,头顶上焦灼的日光似乎被人遮挡了去,有人走过来。
霍青鱼抬不起头,只能勉强将目光给抬高起来,却见是个用麻衣布条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之所以觉得是男人,因为那身量足够高大。
这男人|站在霍青鱼的跟前,忽然瓮瓮的笑了起来,“看样子,你活不了了!”
霍青鱼被压在废墟里,动弹不得。但这个男人的声音却像是一种穿刺似的直穿入耳膜,让他在即将昏迷中又窜了个冷颤激灵上来。
霍青鱼这辈子,都没听过这样的声音。
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呢?
如果是玄机在,她肯定知道。就是那种躲在变声器后面,声音经过处理之后,声
波略带扭曲和闷噪的声音,经历过高科技时代的玄机肯定见怪不怪。
但生在封建的古代,霍青鱼自是闻所未闻。
霍青鱼看着这人的身量,只能看到麻布条下裹着的大概轮廓,背后还背着一个大大的匣子,看样子装着兵器。
这人背着光,实在刺眼得紧,霍青鱼再怎么努力想要去看请他的容颜,都看不真切。
那麻布裹包着的男人忽然深叹了一口气,经过变声处理得稍显扭曲的声音又起,他忽然问霍青鱼:“你说,人和邪,到底能不能共同生存?霍翎穷其一生,追求的居然是这样可笑的结果。”
他说到母亲!
霍青鱼的心里忽然激荡了起来,想要挣扎着起身,无奈自己已经没了力气。
那男人不在乎霍青鱼,继续说:“邪嘛,总是要杀人的,谁会可笑到想和机械人一块生存,简直痴心妄想。小伙子我告诉你,最终的结局不是人诛了邪,就是邪灭了人。”
“可惜你身将死,看不到谁将是赢的一方。”那裹着麻布的男人边说边往外走去,只余耳畔边有风声肆虐,还有这句话。
霍青鱼的视线逐渐被模糊了下去,他忽然不明白了,到底这个人……他是干什么的?努力的张眼想要去看清楚,可是眼前的迷蒙让他隐约间似乎看到了风风火火间,那抹火蓝的身影骑着白马,匆匆的在村子周围转了一圈。
许是看到这个村子已经空无一人,玄机带着
人匆匆绕了一圈便又驾马离开了。
“玄……”霍青鱼张口,还没叫出她的名字,转瞬之间便已经彻底晕厥了过去。
白马卷起的烟尘滚滚,将霍青鱼以及这片被毁得犹如废墟一样的村子全隔开来,让的这狼藉过后又寂静下去的村子像是隔了梦境一样,不尽真实。
他诓过玄机,害她差点死在诛邪司手里。或许,按照玄机的脾性,哪怕发现了他也未必会管吧!
或许吧!
谁叫他,这么狗过呢!
村子外面。
白马烟尘滚滚而过,玄机策着老白行了一段路之后,禁不住又收起了缰绳,朝着霍家村的方向往回望,心中踌躇着,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