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手里攥着从寇占星处缴获而来的天官下册,站在客栈通往红崖世界的入口时,临风而立却不前。
极目望去,万物溶的溶,倒的倒,一片被熔浆灌满的景象,铺满整个眼界。方才一夜一日的光景,重新踏足红崖世界,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整个红崖的斑驳与裂痕都被填满,昨夜风沙吹过时,有一层凝固在表面上,随着昼夜极寒降临,快速硬化。
此刻,顺着这些硬化了的赤色熔浆和沙尘铺就的道路,玄机一路走去。一路看到到亭台楼阁地基被溶,华盖倾斜。
青石小道,风吹过的木牌被生生折断,一半插在赤色的硬地上,一半悬在上头,任凭风吹雨打。还有旁边挂着的纸灯笼,烛火不再明灭,撕裂的灯笼纸残破地被风吹着,鼓起又瘪下去。
顺着熟悉的路往前走,主干道横插到底,整个红崖一目了然。
过了纵横交错的古代建筑群,又看到前方废铁成墟的钢铁笼楼。
昔日里钢铁管道纵横,杂乱地排污和纳垢,几何参差、青紫霓虹交叠出杂乱的复古破旧感,在此刻也全然不复存在。
笼楼层叠也倒的倒,锈的锈,如同进了末世垃圾场,被腐蚀得一脚踏上去就脆得四碎,再无法居住了。
往日下水道老鼠过往,上头甚至还有残破没有修好的械人攀着管道跳跃、追逐……欢声笑语。仿佛还有那个喜欢啃着干枯树枝的大叔,飞着他的莲
花,身形矫健地追着这些捣乱残破的械人,将它们一个个的圈住。
任凭它们嚎叫,大叔依旧自我地拽着它们往前走。
叫你们捣乱!
在这一刻,往日里所有的声音全部寂灭,唯有风从谷口里灌进来,呜咽着打着转,凄凄残泣。
风吹的衣鬓起,玄机却怔住了脚步,目光霎时沉下去几分,直直地望向前方。
前方,是被推倒的那口钢炉,不复昨日光景,断了下方火种的钢炉锈渍斑驳,从炉口溢出的熔浆痕迹如同长流水断,就此定格。
玄机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这口钢炉许久,眼角处似有风沙掠过的痕迹,伸手去擦,却发现空无衣物。
展开手上的天官下册,玄机将目光重新凝聚在上面。
“寇占星此人贪生怕死,满口胡言,能让他冒生命危险也要进红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玄机看着这上面如似星辰潦草一样的笔触,约莫可以猜想得到,他的父亲应该是什么样性子的人。
“有其子,必有其父。”玄机轻嗤了一声。
玄机翻转着这本书册,稍嫌耐心不够,但是看了几眼之后,她却忽然冷凝了下来,看着这上面泛黄的纸张,又抬眼看了看钢炉背后那面飞来之峰。
纸张上是画有山壁一面,下方明显是两处地标!
玄机阖上书册,绕过钢炉去到后面的山壁处。
这里地处高势,挨着山壁处有一道足以立足的边缘没有被的波及。玄机的身上有伤没
处理,登上山壁稍显吃力,可当她登高一望的时候,整个红崖世界一目了然。
风将秀发笼在身后,玄机低垂着头看下方情景时又有几丝被吹拂至脸颊耳畔边。目之所及处,隔着青丝缝,正好是熔炉倾倒之前的位置。
那个位置,原本确保着熔炉汤汤滚滚,此刻却成了冷却的源头。由上及下望去,拿出源头的地方有一处巴掌大的凹痕。
看这样子,那个凹痕处,曾经嵌藏过什么东西,就藏在那口大钢炉底下。
“宣姬在这里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设置这样的机关?”玄机看着书册上其中一处标记的点,正好就是那口钢炉原本的位置。
“除非红崖倾塌,否则,谁也找不到你嵌藏之物。”玄机心有所思,却不禁背脊一寒,“是什么样的东西,需要你付出整个红崖的代价来藏?”
玄机心中唯一想到的答案,不言而喻。
“这个寇占星,果然不老实!”玄机阖上那本书册,心中思想着回去该怎么撬开这人的嘴。
寇占星那人油嘴滑舌,还当真不好拿捏呢!
正当玄机沉吟之际,背后却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越了过来,“是钥匙!”
霍翎?
玄机一拧眉,却没曾想过,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遇见霍翎?
回首看去,霍翎正也在这山壁的上方不远处,隔着黄土车尘沙正一步步走来,看这样子也是为了这下面的东西而来。
霍翎边走来,站在山崖边上,
斜着身往下看了一眼,开口道:“打开龙脉的钥匙,原来被藏在这里呀,不愧是宣姬!”
她的语气中赞赏有之,但更多的还是嘲讽。
说完之后,霍翎直起了身,将目光转到玄机身上,临着山壁边,她仿佛一个没有重心的柳絮,随时都要被风吹走似的,但却始终屹立当前。
这个女人,半老徐娘,但是这一身矫健之中给人感觉却不容小觑。
从第一眼见到玄机起,霍翎就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排斥与敌意,玄机不知道这种敌意是从哪里来的,但绝不可能无中生有。
“你从一开始,也在寻找龙脉入口,对吧?”玄机上前一步,也学着霍翎的模样,斜身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