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林这家伙最大的长处是,关键时刻真能听得进他老子的意见。
知道面前这位不好惹,他果断选择认怂。
“高科长你好,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都忙晕了,这又是开会又是干嘛的,耽搁了给你送钥匙,对不住啊。”宗林笑着递过来两把钥匙。
把钥匙接过来后随手丢给江瑶,端详一眼宗林,高远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他一句:“宗主任太客气了,工作中存在些许失误是在所难免的嘛,况且您又是咱们局的大管家,操心事情本来就多,一时顾不上我,我完全能够理解。”
人善被人欺的道理高远比谁都清楚。
尤其是在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的时候,高远要是退让了,不仅在四位下属面前失去了威信,更会让宗林误认为自己是个软柿子,今后他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宗林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别看这小子笑眯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说出口的话可跟刀子剜心似的。
什么叫大管家啊?
老子又不是太监!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讽刺我手伸得太长呢。
尽管心里已然怒火升腾,但宗林谨记着老头儿的教导,心说你个小年轻的不是要面子么,这面子我给你就是了。
“大管家可不敢当啊,高科长您也知道,办公室主任这个活儿,好汉子不愿意干,赖汉子还干不了,我也就是做一点为领导跑腿的工作罢了。今后您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工作,您尽管直说,能办的我尽全力帮忙。”
宗林说完,眼角余光往办公室里其他四位的脸上飘过去,发现大家都低着头脸通红,却硬憋着没笑出声来,老脸立刻感觉火辣辣的。
三十好几的人了,愣是被一个年轻人压得低了头,这让宗林感到面子都丢尽了。
但是一想到这位年轻人可是贪腐大案的推动者,一家伙拱翻了一群人,其中就包括前任局长李中平,他心里那点儿怒火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见这家伙都快哭出来了,高远也不想继续为难他了,脸上露出点笑模样,说道:“今后大家各司其职吧。”
意思是,这件事情就这么着了,但你小子给我记住了,大家相安无事最好,但凡你的手敢往投资科里伸,那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
宗林松了口气,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后说道:“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告辞。”
等他离开后,投资科里这四位表情各不相同。
江瑶撇着嘴说道:“真虚伪!高科,你是不知道啊,宗主任来了后见你不在,把钥匙丢给我后抬腿就走了。也不知道怎么个情况,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还把钥匙又要了回去,其实我把您办公室都打扫干净了。”
沈筠茹冷哼一声,说道:“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哪个高人给他支招了,他才去而复返的。”
说着,沈筠茹望向高远的目光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杨光抿嘴一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季长安则是嘁了一声,不阴不阳的说道:“人家有个好老子,自然是有嚣张的资本的。”
几位都听懂季长安的言外之意了,他是在向大家表达,即便宗林低头认输了,也不能说你高远就胜利了,今后日子长着呢,谁输谁赢慢慢看吧。
高远的目光跟刀子似的射向他,想起陈宁的话,高远心说这家伙果然是个不安分的,这种人留在科里绝对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得想个办法把他弄走才行。
但高远转念一想,眼下可不是发飙的好时候,再说也不能因为季长安一句话就把人弄走吧,这又不是封建社会,讲究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套法则。
即便要弄他,也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才行。
伸手从江瑶手里把钥匙拿过来,高远说道:“好了,都不要扯闲篇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奔隔壁办公室而去。
打开门,高远扫了一眼这间屋子,大约二十个平米的样子,一桌一椅一套沙发,靠墙立着一排书柜,地面干净,走过去坐下,伸手一摸,桌面也一尘不染。
高远对江瑶的表现十分满意。
想想自己现在也是个小官儿了,高远会心一笑,点了根烟,开始琢磨起接下来的工作该怎么开展了。
首先得弄清楚局里当前有哪些重点工作,其次得抓紧时间把业务熟悉起来,第三,坐在办公室里肯定了解不全面,想要做好这份工作,得密切联系开发区才行。
看来有必要故地重游一番了。
不过现在还不着急,齐采菱说,下午要召开局党组成员工作会议,等她那边开完了会,把今年剩余时间的工作内容确定下来后再去开发区也不迟。
想到这里,高远沉下心来,起身走到书柜前,见里面放着不少资料,便取出来回到办公桌后面,打开研究起来。
十二点的时候,江瑶敲门走进来,轻声提醒道:“老大,该吃午饭了。”
听她换了称呼,高远暗自发笑,你是在表示要向我靠拢吗?
装模作样的看了眼墙上的石英表,高远说道:“瞧我,一工作起来把时间都忘了,大家都还没下班吧?”
江瑶翻着白眼儿说道:“季长安那个混蛋早就溜了,沈筠茹也走了,杨光还在科里。”
意思是,我这不是也没走么。
高远很清楚江瑶这点儿小心思,她的意思是,季长安很不尊重领导啊,沈筠茹也没把您当回事,咱们科里谁在认真工作谁在浑水摸鱼领导你心里得有数啊。
看来江瑶跟季长安、沈筠茹两个人都不太对付啊。
至于说她跟杨光之间,或许是因为杨光的事业编制对她起不到太大威胁,所以才能和平相处的吧?
高远暗自发笑,一个小小的投资促进科也有这么多门道,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这货深谙一个道理,不怕下面乱,就怕下属们太和谐了,同志们之间有矛盾了,当领导的才好居中调和,乃至于分而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