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将他的一缕乌黑的碎发别至脑后,划过他清越冷艳的侧颜,半晌,淡淡地道,起之想怎样,便怎样罢。杀个人,也好,到时候起之你新掌后宫,要立威,没有比杀人更快更狠的法子了。
苏起怔在了那里。
因为他知道,裴公公,那是于我谋,助我登帝的功臣。
可……那又怎样?
我揽过他,将我的分身从他那里退出,睡了。
他本就胸中有丘壑如山,只可惜少了世态炎凉之江水于其中奔涌,如今,定如猛虎下深山,我……甚期盼之。
往事如烟。
如今,竟五载春秋已逝。
堂上,都是今年的才子。
我进去的时候,只看得见他们没有官袍花纹的布衣青衫素背。他们都跪在地上,称恭迎万岁。
本朝殿试不比上世科举,全国考试,统一选拔人才。却只是将贵族之间的比试,作成定例而已。科举那般全国性的公务员准入法则,那也是一步一步发展而成的,自然不可能让我这个异世的灵魂摇臂呐喊一声呼喝便一蹴而就。不仅触及整个贵族集团的利益,而且成效不明显。因为平民中能读书的人还是少数,真正的精英还是在贵族中,只不过,贵族,也有嫡庶长幼士庶之别罢了。
一个家族,即使是嫡子,也只能由最年长的那个继承父辈的官爵,而作弟弟的则要倚仗大哥的介绍。
同样是贵族,士族和庶族的出路却完全不一样。
就算同样是士族的,也有嫡庶的云泥之别。
如今,我便是为了这样一群人开了“殿试”。原本,历朝历代,贵族子弟在殿前比试已获得皇帝的嘉奖和官位也常有发生,而我只是将这种比试规范化,将其变成了给有心之人盼头的定例而已。
我就如此,缓缓地,将世家豪族的人事任免权,缓缓地,不知不觉地转到了自己的手上。至于真正选的选不出贤良,我却是不在意的,有了这个制度,有抱负的人自便会来往里面钻,无用多虑。我不指望通过试验选出来的官便能比推荐上来的‘贤人’为官素质更高,秦桧不就是状元么;但人事权在我这里,他们起码少了家族的牵绊,稍微忠心了些。
今年,其中有一个倒是文采斐然成章,很有做御用文人,高级儒生的潜力。
殿下整整齐齐跪了两排人,并无一人敢抬头觑看。
我端坐下来,整整袍子下摆,太监唱诺:“平身──”
他们依礼站了起来。
然后一个个向我上策论,有恭敬的,有惶恐的,有不卑不亢的,每人我再问过几句话,他们到时候便入了翰林院,再就是分配官职了。
“臣出言无状,但句句肺腑之言,还望皇上,明鉴!”声音佷清越,一听便是耿直之人。
我这才来了兴致。
却有人在旁边叱道:“齐才子,你肆意妄语,品评朝政,诋毁皇后千岁,该当何罪!”
齐才子刷的跪了下来。
我坐在上座的龙椅上,居高零下地看着他,半晌,我没有说话。
整个殿上静静地,我看见陆公公额上有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