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比李将军在扬州多待了两天,他毕竟不是习武之人,长途奔波需要多歇歇,临行前,他特地到林府同林如海和沈曜辞行。
贾敏早派人准备好了扬州的土仪,以林家和沈曜的名义送给了王公公,沈曜本也打算吩咐陈嬷嬷,只是那日他还没回去,贾敏便同他说自己已让人去准备了,沈曜不好驳贾敏的好意,只心里默默想着,陛下又赐了那许多东西,来日回京自己只管留给舅母和姐姐,反正回京后陛下那里又不缺。
刚送走王公公,一行四人回到屋里才坐下,就有丫鬟来回说是贾府来人送年礼了。
贾敏一听,当即让人把管事的请进来。
不多时,就有丫鬟引着两个管事婆子进来了,两人跪下行礼问好,贾敏忙让人扶起来,笑道:“老太太一切都好?大老爷、二老爷可好?”
一婆子答好,笑道:“老太太总念叨姑奶奶和表姑娘,只是不得相见。”
贾敏闻言鼻头一酸,林如海见状道:“来年若能回京述职,我们自当上门去给老太太请安。”
黛玉过来依偎在贾敏膝头,贾敏抚着女儿软软的发顶,心绪平复了些,道:“两位妈妈远道而来,请下去好好歇息吧。”
两个婆子行礼后跟着丫鬟下去了,其中一个人掀帘子时不经意的回头瞧了眼正打量一架玻璃炕屏的沈曜。
沈曜丝毫没有察觉,还
对黛玉道:“姐姐,我记得我也有个这样的玻璃炕屏,我回去找出来送给姐姐好不好?”
黛玉道:“我已有玻璃的了。”
沈曜道:“我有个琉璃的给姐姐,姐姐把你的玻璃的给我吧。”
黛玉不懂他为何这么折腾,但他既提了,黛玉也没有不答应的:“好,搬的时候当心些,别磕了。”
“嗯。”沈曜答应了,又让一个小丫鬟去传话。
贾敏让他们这么一打岔,早忘了伤感了,奇道:“久哥儿,你这样搬来搬去的,这么爱你姐姐那个玻璃小炕屏?”
沈曜抿着唇笑。
贾敏更好奇了,连林如海都忍不住了,也问:“可是那个炕屏有什么稀罕的?”
黛玉也是满头雾水:“没有啊。”
沈曜偏偏不说,黛玉不欲深究,不过是一个屏风,久哥儿爱玩就玩嘛。
黛玉转而问起别的:“久哥儿,还有几日就到年了,你外祖家的年礼也快到了吧。”
“没有啊。”沈曜道,“我外祖家不给我们家送年礼的。”
沈曜说的太理所当然,黛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见父母和丫鬟们也是一个表情才知道是沈曜说的太奇怪。
贾敏是内宅妇人,各家夫人的事从前在京里交际知道不少,沈曜母亲的事她也听过一耳朵,只是因为她们不是一个交际圈子里的,所知不多。
还不等贾敏慢慢回想起来沈曜外祖家的事,黛玉已问出口了:“为何?你们家也不给你外祖家送年礼吗
?”
沈曜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道:“我们家送呀,我们家不但送年礼,扬州这几个庄子每年一半的产出也都给他们家送去。”
黛玉更不懂了,还要再问,贾敏拉住她,道:“别只顾着说话了,看时辰也该用午饭了。”说着就吩咐丫鬟传饭。
沈曜冲黛玉挤挤眼睛,黛玉知道这是之后再告诉她的意思,便不再问了。
用过午饭,黛玉和沈曜回自己院子里歇午觉去,黛玉心里有事是睡不好的,就趁着消食的空悄悄拉着沈曜:“你接着说。”
沈曜压低声音道:“姐姐你也知道,我娘虽然和你们家一样姓林,却和你们这一房隔了好几层了。我外祖家在姑苏也有十几亩地,我祖父说本来他们家在乡下也是殷实的人家,只是我娘兄弟太多了,前后有十二个,后来养活了八个,舅舅们再娶了亲,家里人口更多了,这些地养活不了这么多人,日子就不好过了,我爹娶了我娘以后,就时常帮衬着。我祖父说,左右家里也不缺那点东西,让我以后也这么办。”
黛玉心思单纯,听完后,道:“既然是你祖父说的,必然有他的道理。那毕竟是你的外祖家,你既然有能力,自然要帮衬着。”
沈曜点点头,这个话题算揭过去了。
那边林如海也在问贾敏这个事,虽说林如海同沈曜的母亲有层亲戚关系,但因从不来往,他更不会去打探同僚的夫人,
是以也什么都不知道。
贾敏道:“我也不过听过一句两句的,不大好听。”微顿后,她才接着说,“说是林夫人家是个破落户,家里兄弟不事生产,全靠姐姐在婆家搜刮东西养活一家人。”
这话的确很难听,林如海再想想沈曜方才的话,觉得这些大约是真的。
“我看详情久哥儿也不知晓,他年纪小,那又是他外家,夫人也别跟他说旁的。”林如海想了想,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