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黛玉笑着颔首,“你总是有些谬论,但偏偏又有些道理。”
“既有道理怎么还是谬论?”沈曜不服。
“你说的是歪理。”黛玉道。
“久哥儿。”贾敏叫道。
沈曜听见,顾不上再与黛玉争论,忙出去,道:“舅母找我?”
黛玉也跟着出来了。
贾敏尽量作出若无其事的态度来:“李将军来问你预备何时回京,现在已在你的院子里等你过去了。”
“啊。”沈曜张了张嘴,停了好大一会儿,才接着道,“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他又转头同黛玉说,“姐姐,午饭我到舅母这里来吃,你过来吗?”
“来。”黛玉忙道,“既不上学去了,我也无事,自然要来陪娘用饭。”
贾敏笑道:“都来,舅母今日让人炖了乳鸽汤,包了荠菜馅的小馄饨,煮馄饨的汤是人参枸杞鸡汤,这几样都是久哥儿爱吃的!”
“那我得早来呀!”沈曜道。
黛玉道:“一点子吃的就把你的魂勾走了,没出息。”
“民以食为天,我的出息可大着呢!”沈曜骄傲的说道。
“是呀!”黛玉道,“哪里吃饭也评个状元,必定是你夺魁首。”
“我们久哥儿来日必定是状元之才,贪图口腹之欲无伤大雅,苏东坡不还说‘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么!”贾敏道。
说到状元沈曜就溜了,他嘿嘿笑了两声,颠颠的跑远了。
黛玉小声嘀咕道:“才不是苏东坡呢!”苏东坡又不是状元,还屡屡被流放,久哥儿才不要做苏东坡!
李寒神采奕奕的来问沈曜预备几时启程,和林家三口、和沈曜本人对于回京之时的反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曜并不先回答,而是问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李寒笑道:“陛下再三叮嘱,路上务必要慢,以确保世子安然无恙为上,其余的都无足轻重。”
沈曜礼貌的笑笑,道:“将军以为何时启程为好?”
李寒道:“世子收拾好,咱们立刻
上路就是了。世子在扬州还有旁的事吗?”
沈曜:“……”
“不,无事。”沈曜倒是想再拖一些时日,可若只有李寒在还好,不论以后,至少现在李寒绝不会向陛下告沈曜的状,可扬州还有柳先生在,这个人可不在乎沈曜的死活。
沈曜暗暗咬了咬牙,脸上端着无懈可击的微笑道:“那就五日后启程吧。东西太多了,不好收拾。”
李寒没有异议,同沈曜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
接下来的几日,沈曜和黛玉日日腻在贾敏的院子里玩闹说笑,贾敏也不催他们念书用功之事,偶尔兴致来了还同他们一起闹一闹。
五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沈曜离开扬州的日子几乎是一眨眼就到了。
这日用过早饭,李寒就来请沈曜启程回京了。
行礼一早就有下人开始装车了,现在一切都已齐备,只差沈曜一人了。
早晚都是要走的,贾敏道:“来,久哥儿,舅母送你出门。”
沈曜一手牵着贾敏,一手牵着黛玉,三个人慢慢的朝门口走去。
沈曜来林家的时候的走的是西角门,走的时候仍然是西角门。
到了垂花门外,沈曜就停住了脚步:“舅母和姐姐回去吧。”
黛玉拉着他不肯松手,沈曜狠心使劲挣开了。
“久哥儿……”黛玉忍住眼泪,道,“我把我抄的那本琴谱给陈嬷嬷了,你记着要看。”
沈曜笑道:“姐姐好好保重身子,咱们来日再见。”
“嗯!”黛玉重
重点头,眼眶中欲落不落的泪珠使她的眼睛变得格外明亮。
沈曜退后几步,屈膝跪下,道:“望舅母保养好身子,事事顺心。”
贾敏扶起他来,眼眶通红,道:“傻孩子,说了几次了,地上凉。”说着伸手轻轻拍了拍他衣裳上头沾的土。
“舅母还得回京陪久哥儿过年呢!”贾敏笑道,“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
沈曜来林家的时候是秋天,天气一日日的变冷,沈曜的心却一日日的温暖了起来。
沈曜离开林家的时候是春末夏初,天气一日日的暖起来了,沈曜却离开了让他的心温暖起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