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曜皱眉道:“为何不能?”
陈嬷嬷道:“哥儿怎么忘了,咱们从前说过这个的,古人说,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林姑娘在……那之前总得有个女性长辈教导啊。”
陈嬷嬷忽然想起来那日她提起这个话题时,沈曜就不大对劲,当时她以为是沈曜年纪太小,怕吓到他,更怕让他太早知晓这些事,影响了心性,就模糊过去了。
沈曜也想起了那一日的那些话,但后来一说起别的,黛玉如今年纪又小,这个并不是头等要紧的事,之后黛玉在贾家过的那样不愉快,沈曜自己在宫里也有不少事,忙起来倒把这事给忘到后头去了。如今陈嬷嬷再度提起,沈曜心中的不悦又浮现出来。
“否则,方才我怎么拦着哥儿呢?”陈嬷嬷接着说道。
“嗯?”沈曜一时都忘了他起初问陈嬷嬷的话了。
陈嬷嬷道:“林姑娘和哥儿到底都大了,男女有别,就算林姑娘和哥儿是嫡亲的姐弟,也该避嫌的,更何况,唉,哥儿,这话你听了必然不高兴,依我看,日后你还是少往荣国公府里去看林姑娘才好。”
“我……”沈曜起来原地转了几圈,“长大了,我就连见一见姐姐都不能了吗?”
“这也是为了林姑娘的声誉,哥儿毕竟是外男,姑娘家的名声可容不得一点儿差错的。”陈嬷嬷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知道哥
儿和林姑娘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可外头心毒的人多了去了!别说是外头,就贾家,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林姑娘呢!哥儿是男儿,真有什么,妨碍还小些,林姑娘就不同了,姑娘家的名声,比命还重啊!”
“胡说!”沈曜一激灵,道,“没有什么能比姐姐更重要了!”
陈嬷嬷道:“就是因为哥儿一心向着林姑娘,我才要同哥儿说这些的,为了林姑娘好,你……”
沈曜的神情实在太难过了,陈嬷嬷说不下去了。
“哥儿……”
沈曜没说话,只呆呆的愣了一会儿,陈嬷嬷想说点什么劝劝他,但为了黛玉好,这是最好的法子,如今在这个庙里就算了,以后……唉,陈嬷嬷只能叹息了。
这一晚,沈曜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翌日一早,沈曜和黛玉先去佛堂为贾敏诵经,待诵完经,两个人一道安静的用过早饭,沈曜去听学,黛玉的安排就自由多了。
“久哥儿瞧着,有些不大对。”黛玉看着沈曜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道。
季韵听见了,道:“世子瞧着不大有精神,许是昨儿个累到了。”
“是吗?”黛玉觉得不大对,但从昨晚他们分开前沈曜都好好的,一早起来就这样了,一晚上能有什么事?
季韵见姑娘愣愣的出神,问道:“姑娘,咱们到外头院子里坐坐可好?”
昨日走了那些路,黛玉今日还觉得累,并不想多走路,季韵此言甚合她的心意,
黛玉道:“把在看的那本琴谱拿来。”
季韵领着人给黛玉抬出圈椅到外头,又铺上了两层厚厚的虎皮褥子,因为黛玉只带了季韵和雪雁两个人过来,沈曜就把自己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太监小宫女给了黛玉使唤。
黛玉瞧了瞧那虎皮褥子,道:“咱们没带这个出来吧?”
季韵笑道:“世子带来的。这椅子凉,姑娘试试可好,世子还送来了两条狼皮褥子,要不要再铺上?”
“不要了不要了。”黛玉坐下来,道,“已然很暖了。”
正说着,雪雁又领着两个小太监抬了脚炉来,黛玉无奈一笑,道:“今日日头这样好,哪里就这样冷了?”
“山上和下头不一样,冷得很。”季韵道,“姑娘还是多注意着。”
黛玉摇摇头,不理她们了,自己看起琴谱来。
一会儿,又有人搬了一架七弦琴来,黛玉半晌无言,问搬东西的小太监:“这也是世子带来的?”
“回林姑娘的话,是。”小太监恭恭敬敬的答道。
黛玉示意季韵打赏,小太监走后,黛玉倒看不下去琴谱了,她让人搬了凳子出来,自己试着琴弦,慢慢弹了一首曲子。
雪雁在一边悄悄和季韵嘀咕:“难怪世子带了那么些行礼,原来都是给咱们姑娘的。”
季韵也悄悄道:“倒也不是,世子自己也讲究的很,从前世子在扬州时倒也没这么大的规矩,大约是……这些跟着世子的人都是宫里的,自然
得照着宫里的规矩来。”
“宫里好麻烦啊。”雪雁感叹。
季韵瞪了她一眼,道:“只有咱们时,你说什么就说了,这里这些人在,你可管好自己的嘴!”
雪雁使劲点头:“季韵姐姐,我记住了!”
雪雁的口无遮拦的确只在她跟黛玉跟前,季韵放心的点点头。
午饭后,沈曜要去歇着,以备下半晌有精神听学,黛玉托着腮,将季韵和雪雁招到跟前来,道:“久哥儿的确很不对劲是吧?”
季韵这下也看出来了,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