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她留在江渡岳家,明明麻烦了他那么多,但可怕的是她最近竟然都没什么感觉了。
是她不懂感激还是习惯了?
如果习惯了,那万一有一天江渡岳腻了,不帮她了,她又该怎么办?
那天晚上她将自己家里的情况告诉了他,算不算她妈妈说的“扮可怜求同情”?
江渡岳又是怎样看她的呢?
祈求施舍的穷人?
问题家庭出来的孩子?
沈匀霁越想越乱,脚步也越来越快,她仿佛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怪圈,控制不了自己去揣测江渡岳的想法。
“哎哟!”
沈匀霁想得太入神,一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一位大爷。
“年轻人怎么走路不看路啊!”大爷很是不满。
沈匀霁赶紧道歉:“对不起。”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沈匀霁!”
沈匀霁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个身影穿过人海,直直地朝她奔来。
巨大的惯性让她将她往后撞了几步,旋即坚实的臂弯将她紧紧锁住。
还是那个温暖干燥的的胸膛,还是淡淡的香草雪茄味。
她扬起头,只见江渡岳半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股道不明的情绪还是通过他蓬勃的心跳传了过来。
大爷哪见过这架势,嘀咕道“小情侣真是不注意影响”,然后就摇着头走开了。
粉紫色的云像彩带一样飘在天边,温柔地给江渡岳的周身镀上一层光圈。
他不在意路人的目光,也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沈匀霁不愿放开,像是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物。
沈匀霁刚才那些凌乱的思绪好像在顷刻间飞走了。
说不上为什么,也许只是冲动,她伸出双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背。
良久,只听江渡岳埋着头闷声问道:“为什么又不接我电话?”
流氓、混蛋和坏心眼
沈匀霁轻轻推了他一下,道:“你先松开,喘不过气了。”
江渡岳这才慢慢松了松劲儿。
他闷着声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接电话?”
沈匀霁从口袋里掏出已经屏碎的手机,道:“摔坏了。”
江渡岳愣了两秒,才舒了一口气。
刚才他联系不上沈匀霁的时候,立刻就想起了前两次同样的情况。
一次是沈匀霁拉黑了他,然后她在小巷里被一群流氓围攻。
另一次就是他没看到她的信息,结果她被黄吉米压在沙发上。
沈匀霁见他神情还是很紧绷,心里居然点窃喜。
原来他这么担心我的啊。
她以前可不会因为别人的担心而偷偷高兴,可能真的像她妈妈说的那样吧,她“学坏”了。
她轻声道:“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江渡岳依旧眉头紧皱:“你怎么在这儿?”
他顿了下,又问:“你是回家了吗?”
“我……回家看看爸妈。”
沈匀霁不知为何吞吐了起来,刚才消失的担心好像又隐隐地回来了。
“你和他们和解了?”江渡岳的语调中听不出喜怒。
“嗯。”
沈匀霁说话没有底气,但她现在并不想成为母亲口中“到处诉苦求同情”的人。
江渡岳注视着她,问道:“那你是不是要搬回家住了?”
沈匀霁心一沉,下意识地抬眸看他。
西沉的落日敛去最后一道光芒,可江渡岳的瞳仁却像启明星一般明亮。
那瞬间沈匀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误解了他的目光,那句话脱口而出——
“不,和你回家。”
晚风轻柔,吹亮了路灯,吹淡了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