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不管你们在郑氏之时是怎样,如今中馈是我管着,就得按我的规矩来。第二,我看了账本。刘二家的,你去宫里买的鸡蛋吗?二两银子一个?”
被点名的婆子一个哆嗦立刻跪下,还想着顾烟寒年轻,挤出一丝讨好的笑:“王妃您是大小姐出生,对外头不了解。这是奴婢一早去买的最新鲜的鸡蛋,可不得二两银子一个么?”
顾烟寒瞥了眼她:“这么说,府里二两月钱的大丫鬟,一个月才吃得起一个鸡蛋?”
刘二家的知道踢到了铁板,却还是抵死不认:“王妃,这是真的。不信您去打听呀!”
“你以为我没打听过?”
刘二家的一窒。
“管家,送官,罪名是贪污挪用王府公款。”
顾烟寒的雷厉风行让刘二家的一愣,见侍卫来,方知是来真的,忙囔道:“王妃!我是老王妃的人!您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顾烟寒不紧不慢的反问:“是老王妃让你来报鸡蛋二两银子一个的?还是老王妃让你将每月采买的生鲜,换成你亲戚家的以好充次?主子们的东西你不敢动,给下人们吃的可都是这些!”
刘二家的愣在原地,顾烟寒翻开账本看了眼:“我昨晚粗粗算了笔账,你借着是老王妃陪嫁的身份,这些年来在王府横行霸道,贪污了至少上千两。如今,你若不想被送官,就将银子还来。还不出来,宁古塔等着你。”
顾烟寒说完也不再看她,又问:“牛四是哪个?”
“回王妃,小的是牛四。”出来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面色黝黑,此刻已经是汗流浃背。
“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么?”顾烟寒问。
“小的……小的……”他慌张着扑通一声跪下,“小的错了!小的不该将每年庄子上送来的东西昧下!”
“知道就好,一起送官。”顾烟寒挥手,立刻就有侍卫将他们俩带下。他们的家人,自然也会一起被遣送出府。
这两个人仗着老王妃,最为猖狂,平时就是管家也不得不让着几分。如今见轻而易举就顾烟寒处理,在场诸人又是开心又是害怕,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好在,顾烟寒也没打算赶尽杀绝。
“从今日起,所有管事再设立一个副管事。如果管事犯事,副管事就顶上。如果副管事估计陷害、设计管事想要取而代之的,杖刑五十送官,全家发卖出府。所有的采买,不准再虚抬价格。发现一个,杖刑三十送官,全家发卖出府。若再敢像刘二家的这般漫天要价,你们知道后果。”
这些人原本还在暗中嘲笑顾烟寒与席慕远成婚一个多月还不拿去中馈权是她无能,没想到这姑奶奶一出手就是死手。
喝了口茶,顾烟寒看见这些人脸上的不甘心,心间觉得可笑:“你们也别觉得不服气。一个个都给我仔细想想,这王府是你们的,还是王爷的?”
见没有人敢出声,她加重了声音强调:“这份家业是历代洛北王用命换来的!你们是主子,还是王爷是主子?王爷在外与人搏命厮杀、保家卫国,倒头来倒是供养了你们?你们吃他的、用他的,还要贪他的银子!这是在喝他的血!与塞外那些蛮子有什么两样?”
众人被她说的不敢言语,只感觉冷汗涔涔从背脊上留下。
顾烟寒起身细细打量着他们:“我出嫁前,父亲曾与我说起洛北王府——经此门过,武官下马,文官下轿。你们身为洛北王府的下人,出府遇上其他府邸家人之时,是不是也曾因为自己出自洛北王府而骄傲?”
众人连声称是。
“既然如此,就别丢了洛北王府的脸!就别想着一心为那几个钱算计王爷!”
“奴才不敢!”瞬间,顾烟寒的身前便乌泱泱的跪了一片。
顾烟寒冷哼:“嘴里说着不敢,你们又有几个真的手脚干净了?”
没有人敢说话。
顾烟寒重新坐下来,让夏至给她续了杯茶:“我知道,你们采买上的,总是想着要些油水。我也不是那种抠门的人。只要你们好好办差,月底、年底,都有额外的银子奖励。干干净净拿钱,堂堂正正做人,何必当贼?”
众人闻言面露喜色,纷纷称是。 “牛四与刘二两家人离开后,空出来的职位我会择人再补上。若是有不服的,随时可以不做。左右想进洛北王府当差的人多得是,也不必担心王爷没有人伺候。”
原本几个资格老的想闹事,此刻知道顾烟寒不好惹,纷纷熄了火。
“规矩要是听明白了,就去办差。往后,我还会把你们的活再细分,别想有浑水摸鱼或是推脱责任,你们也不必再背别人的黑锅。”
对付这些刁奴,决不能想着怀柔,只有雷霆棒喝才能镇住。
“王妃好威风。”席慕远漫步从屋外走来,“本王倒是不知道王妃管家也能这般奖惩分明,倒是小看王妃了。”
“王爷治军不是如此?一家人嘛,当然要有一家人的样子。”顾烟寒一笑。
“一家人”三个字让席慕远的嘴角微微勾起,进来吻了顾烟寒一下:“本王有事出府,你乖乖在家呆着。”
顾烟寒挑眉:“又是去逛窑子?”
“别胡闹。”他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夏至低声问顾烟寒:“王妃,王爷是不是担心您收拾不了那些下人,才特地等到这会儿才出府?”
顾烟寒一笑,夏至这丫头变聪明了嘛。
花了三天的时间,顾烟寒才将王府的中馈整理好。趁着离重阳还有几天,她换了身衣服带着夏至与扫雪便出门去了。
然而,走在街上,她却感觉京城里的气氛似乎变了,好像变得肃杀了。
“这两天外头发生什么事了吗?”顾烟寒问扫雪,他与煮酒每天轮班跟着席慕远出门。
扫雪一脸茫然的摇头:“没有啊。”
不,绝对要发生什么事了。这是顾烟寒死过一回后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