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娘忍不住为自己的丈夫抱不平。
她的丈夫方济民是个大夫,今天一大早被人喊了出去,说是有个年轻妇人难产生不出孩子,请他去看看。
这家人也是病急乱投医,这女人家生孩子,找个大男人有什么用呢?又不能进产房!
方济民过去后,也只能守在产房外头,听里面的接生婆口述产妇的症状。
当他听说产妇已经脱力了,立马吩咐给产妇喂了一碗参汤。
本想着让产妇提提气力,谁知道产妇喝过参汤后,居然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这么没了。
产妇的家人便认定,是方济民把产妇给治死了,当即就报了官,把他给抓进了监狱。
“就是喝了方济民开的参汤,我儿媳妇才没的!不怪他这个庸医怪谁?哇~~我可怜的儿媳妇,我可怜的孙子啊~~”
老妇人是亲眼看着儿媳妇喝过参汤才落了气的,一提起方济民,心里恨得直发痒。
“你去随便找个大夫问一问,这参汤是喝了提气的,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产妇喝参汤会丢了性命的。”
朱秀娘不服气地争辩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骗你?我用我儿媳妇和孙子的命骗你?我的老天爷啊!还有没有天理啦,我家可是去了两条人命啊!”
老妇人哭天抢地地哀嚎起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瞧着哭得几乎昏厥的老妇人,朱秀娘顿时支吾了起来。
最后,她咬了咬牙,一狠心地说道:“这人都已经没了,咱们活着的人总要朝前看,只要你们答应不追究我相公的责任,我愿意给你们八十两,不!一百两银子做补偿!”
一百两银子可是一笔巨款,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恐怕攒十年都没这么多银钱。
有了这么一大笔银钱,别说是再讨一个媳妇儿,就是往家里再抬两房小妾也是足够了的。
朱秀娘话音刚落,男人的眼睛瞬间变红,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他怒不可遏地冲到朱秀娘跟前,扬起手就要打她。
“唉!你。。。。。。你。。。。。。你怎么要打人呢?我可是诚心来说和的。”
朱秀娘看着男人粗厚的大巴掌,被吓得话都快说不明白了,身子赶忙闪到一旁。
“我打的就是你!以为有两个臭钱就能无法无天啦?我就是要方济民一命偿一命,你等着给他秋后收尸吧!”
男人挥舞着胳膊朝朱秀娘而去,却被老妇人一把拉住了。
“狗蛋,算了。。。。。。咱们快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儿媳妇要忌重丧,要是再不抓紧时间埋了,天就要亮了。
所谓的忌重丧,是这小县里的一种忌讳,是指死者出生的年月日,与死者死时的时辰有干支重字。
遇上这类情况,要举行特殊的丧仪,往往是匆忙地在三更盖棺,抬至郊外悄悄埋葬,要是错过了时辰,那可是非常不吉利的事。
被自己的老娘一拉,狗蛋瞬间清醒过来,颓丧地放下了手。
“以后别来找我了,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狗蛋撂下一句狠话,扶着自己的老娘就要走。
“起棺!”
一声高喝后,原本放下的棺材又一次被抬起。
之前还挡在棺材前头的方芝兰,赶忙左手拉着方青松,右手拉着方芷站起身来往后退,不敢再拦着。
朱秀娘瘫软在地上,一想到丈夫方济民要给那死去的孕妇抵命,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就在她几近绝望之时,一道矫捷的身影窜了出去,冲到了棺材前头,展开双手拦住了前行的队伍。
“你们不能走!”
那身影,正是方芷。
“阿芷,你去做什么?”
方芝兰担忧地喊了一句,不明白女儿要干嘛。
然而方芷却没有理会她,只是直勾勾地望着狗蛋。
“你这是找死!”
狗蛋本就压抑着怒火,此刻被方芷再一次拦下,只觉得火冒三丈。
正要冲上前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时,只见她伸手指了指棺材,冷冷地回了一句:“我死不死的再说,你要是不赶紧把棺材打开,你的娘子可就真的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