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璋寒看着身侧乖巧依偎在旎春怀中的姜雪漪,淡嗯了声:“母后的圣寿节上因为看护不利让景和出了岔子,朕和皇后理应关怀,皇后做的很好。只是棠嫔怀着身孕尚且入水救人,又怀了身子,朕总要好好的奖赏一番才是。”
皇后略显复杂了看了一眼姜雪漪:“陛下说的有理,是该好好赏些什么以作嘉奖。”
此时,身侧一直没出声的贤妃柔声道:“棠嫔妹妹心地纯善救了景和,自己都还怀着身子,实在让人动容。不知陛下打算怎么嘉奖妹妹?今日的日子这么好,让臣妾和灵宁也沾沾喜气。”
对姜雪漪,沈璋寒从不介意多抬举些,尤其她还是如此个争气的。
沈璋寒略一沉吟:“棠嫔入宫时间虽不长,可她性子沉稳,温柔纯善,是个可堪托付的。朕本就有意将她提一提,如今还怀了身子,也算名正言顺。”
太后,皇后和贤妃都在屋内,陛下只说想要抬举棠嫔,却又不说抬举到哪一步。
贤妃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但她怎么肯让棠嫔爬的太高太快?今日一听到棠嫔有孕,她面上不显,可心里却是一沉。
当初和顺仪有孕,人人都只当她是个有福气的,反正不得宠,孩子生下来又碍不着谁的事,反而是个助益。
可棠嫔有孕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一个年轻貌美出身高贵又十分得宠的嫔妃有孕,一旦平安生下的是个皇子,将来跟她们平起平坐是指日可待的事,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
何况如今宫里的皇子一个病弱,一个前途未卜,棠嫔这个孩子若生出来了,陛下又怎么会不喜欢?不重视?
贤妃自己没有皇子,本就忌惮着她,现下唯愿她生不出来,或是生个公主才是好的。
人人常说一碗水端平,可这水从来都是端不平的,总有亲疏,皇家就更是这般了。天子无情,数个皇子公主里,往往寄予厚望常常偏心的,总是有优点在身上,除了嫡长,那就是母亲的好处了。
贤妃不希望棠嫔爬的太快,起码在她生下皇子之前别太快。
虽说她不希望棠嫔得意,可这会儿却不会表现出来,坏人都让皇后去当就是了。
陛下的意思贤妃明白,皇后更是明白。
可身为中宫,皇后不光要考虑陛下和太后的心意,也要考虑其他嫔妃们的心意。棠嫔是个可塑之才,她也一直暗中提点着,可棠嫔成长的实在太快,她也低估了陛下对棠嫔的宠爱。
入宫一年有余的功夫,她已经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从贵人升至嫔位,虽说救了景和郡主又有了身孕事该好好嘉奖,可若是一个不当,也招人仇怨。
皇后平心静气的问:“不知陛下打算给棠嫔什么位份?”
话音一落,身侧的太后“嗒嗒”拨着佛珠,不紧不慢的看了她一眼。
这个皇后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给皇帝做的正妻,出身将门,人也稳重贤德有手腕,是个好皇后,只可惜。
跟她这个老婆子不是一条心。
沈璋寒尚未开口,太后慈祥的笑着说:“棠嫔有喜,哀家高兴的很,想今日晚宴昭告阖宫以示重视。”
“皇帝一向是个有孝心的,册封晋升都是仰哀家的慈谕,不如今日就让哀家来嘉奖棠嫔吧,她救了景和,哀家也该好好赏她。”
“不知皇帝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陛下方才明显是打算厚待棠嫔的,谁知太后却三言两语将这个嘉奖棠嫔的权利轻巧的从陛下手中拿了过来,一番话还说的无懈可击。
今日是太后的圣寿节,陛下还能在今日驳了太后的面子?何况太后并非阻止,反而有心昭告各宫棠嫔的好处,更要亲自嘉奖,于情于理,陛下都不可能不答应。
可太后看重盈美人,盈美人又和棠嫔有不小的嫌隙,对棠嫔不过尔尔,太后在这个节骨眼这么说,是真的会嘉奖棠嫔,还是借着这个借口只说些漂亮话,赏些金银珠宝?
虽说太后没必要因为区区盈美人硬和陛下反着来,也不会在面上就让棠嫔灰心,可太后的心思亦是深不见底的。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有多复杂,皇后,贤妃和姜雪漪都不蠢。
太后都这样说了,沈璋寒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面色依然温和:“若由母后亲自在您的寿宴上嘉奖棠嫔,可就是对棠嫔和她腹中皇嗣最大的光耀了。您费心周全,朕岂有不应之理?一且皆有母后安排就是了。”
皇帝孝顺,太后笑意更深,上前拍了拍姜雪漪的肩头,和蔼道:“皇帝看重你,哀家也看重你。可要好好养着身子,日后替皇帝开枝散叶才是。”
姜雪漪面色羞赧,低头道:“嫔妾谨遵太后教诲,时刻谨记。”
撷芳楼事罢,太后摆驾回宫,沈璋寒坐在床头,皇后和贤妃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