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休沉默看他。
“你撒了一顿气就那么跑了,我不明不白地受了一顿气,还脑子有坑似地每周在朔柳和隅桐之间来回跑,就为了坐那儿看你一眼。”
“看你从迟休变成迟副主席,又从迟会长变成迟画家,看你抽烟还不忘往嘴里塞糖,看你板着张脸拍毕业照,看你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个姓杨的混账东西。”
韶谌目光很淡:“那么多年,却从没想过当面见你,可能,怕你真的烦我。”
“但也可能就是我疯了,我喜欢你。”韶谌撇头,“喜欢得要死。”
又一阵风袭来,零星的杨絮立时庞然,纷纷扬扬如同薄雪降临。
杨絮散尽故人停。
迟休望着树,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想起这句话。
她紧紧回握韶谌:“韶谌。”
“嗯?”
“你说。”迟休垂头,摘下胸前粘上的杨絮,“我们,算故人么?”
韶谌沉声轻笑,抬起两人相握的手,在迟休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不。”
顿了顿,他继续道。
“我们是恋人。”
迟休没管韶谌的答非所问,也跟着他弯起眼角。
“嗯。”
两人仍在林间缓步。
迟休目光掠过葱郁的白杨枝,蓦然发问。
“我这么寡言,你会觉得无聊吗?”
韶谌沉思几秒,没直接回答:“哪怕是树的沉默,听风时照样澎湃。”
迟休抿唇:“还怪有文采。”
“开玩笑,年级第二可不是白当的。”
“是么……”迟休举起手,任暖阳从指缝间漏出。
韶谌饶有兴致地看她。
“韶谌。”
“说。”
“用你年级第二的文采,形容散阳。”
“?”韶谌扯扯嘴角,“合着给我出阅读理解呢?”
迟休放下手:“怎么?墨水不够用了?”
韶谌啧声,轻掐她的脸颊。
“行,还请年级第一指教指教。”
“散阳――”迟休垂睫,看着路上的光斑如是道,“挺温柔的。”
韶谌不屑:“能比我温柔?”
“……”迟休眉头微皱,“这有什么相提并论的价值?”
“怎么没有?”
韶谌拍了拍迟休的发顶,一本正经道。
“散阳穿过白杨枝桠,直到某一刻,太阳成为树的心脏。”
“而我,是你的光。”
“也是你的心脏。”
话语虽略显幼稚,迟休却被他的严肃劲感染,莞尔一笑。
“我的心,就温柔了?”
“嗯。”韶谌停下步子,眼底盛满柔软,“温柔。”
迟休安静回视他良久,弯唇。
携手继续往前走,两人来到沿一堵围墙开道的路上,而围墙边,沿路开尽雪白的木香花。
迟休不禁眸间一亮,望着木香花瀑布移不开眼。
“好看么?”
“嗯。”
花香馥郁,她驻足于花藤之下,连时间都恬然。
“迟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