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声怦然如鼓,我僵硬着抬头看着梁砚,却只看见他从袋子里翻找出绷带,自顾自地说:“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我的情绪还没平复。我推开他的手,勉强地笑了一下:“谢谢,我自己会弄。”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走,手臂便被梁砚拽住。
我眉头皱紧,却听见梁砚说:“我很会包扎伤口。”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自己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点炫耀。这简直与我认识的梁砚大相径庭。
就好像我突然发现实验室里那个假人模型,原来有一颗心脏。
我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确实没有躲开。
难道我真的想试试他的手艺?他会怎么样包扎伤口?
其实我和他也并不熟。但不知怎么,理所应当的,我竟然就这样亲昵地设想起来。
我心里依然隔着一层“秦修宁”无法释怀,礼貌地又让了一下,但梁砚却依然坚定地对我说道:“我练过挺多次的。”
这种话在他口中说出来其实有些怪异,我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在包扎伤口这种小事上亲力亲为。
但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这样的人不仅给我带来的药,更在冰天雪地的天台上,耐心地半跪在雪面上,帮我清创、帮我包扎着伤口。
这时间过得其实很漫长。
就在最后帮我擦完脖颈上的药时,他突然说了一句话:“我弟弟也是从这么高的楼上跳下去摔死的。”
他的手在很轻微地颤抖,但他控制得很好,连神情都如常。
我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周玉朗和我说过的话。
——“你不知道吗,是他把他弟弟给逼死的。”
那个在传闻里说得像是煞神的梁砚坐在我的身旁,在血一样的落日余晖里,神情有短暂的茫然。
这很不像他,尤其不像那个对着当着他面就敢提起他弟弟死因的人,那脸上的阴鸷与强势。
他像是短暂地脱下了他的面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不是面具,还是他拿来保护自己的盾牌。
他的嘴唇就这样在夕阳的余光里轻微地发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没有再出声。
我沉默了片刻。
我看向他,转移开这个沉重的话题:“我其实也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梁砚果然抬起头看向我,像是很有兴趣一般开口问我:“还没出生吗?”
我笑了一下:“是的。”
梁砚问:“那还要多久才能见到?”
“见不到了。”
我在梁砚愕然的目光里,语气轻松道,“我妈妈回了趟家,孩子就没有了。”
这也怨不得旁人。
她回了梁家主宅,中途被招待去了小厨房,林夫人身边的人给她端了碗甜汤,她毫无防备地喝了下去,一个小时没到就见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