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潺潺流水涤荡耳边,又如春风习习拂过面颊……悦耳的声音让疲惫的身心为之一震,苏妍韵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一片朦胧……
如同、如同在雾中行走,看不见过去,也看不到未来……
什么时候,一身绯衣换成了紫色的长裙?细碎的白花在裙摆起舞,梳起的乌丝倾泻而下,伴随着衣角的飘扬而散开。
绯衣……剑……苏妍韵忍不住尖叫,记忆中最后的场景是夏侯谨然用剑刺入心脏,然后、然后看到凌风向自己走过来,感受到凌风菊香溢满鼻端,感觉到那难以忘怀的温暖舒适……似乎,一切还残留在指尖,残留在胸口……
自己,死了么?
也许罢……惨然笑笑,冥冥之中就已经猜到了的结局,当化为现实时,还是无法接受,凌风真的会忘掉她,爱上另一个女子么?
如果……真的能忘记,就好了呢!
忘掉这一世的苦难,忘掉这一生的追随,忘掉这一切的波折,再没有遗憾与眷恋投入一个新的世界……
“忘得掉么?”
谁?苏妍韵一惊,刚刚是谁在说话,举目四望,皆是弄弄白雾,看不到人影,然而方才那一问却是真真切切的,带着凄婉与苍凉。
“我已是死人,即便不想忘,也依然会忘掉!”苏妍韵对着茫茫雾色叹道,虽不知那人是谁,但终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不用再这么孤孤单单地行走。
那人似乎被苏妍韵的叹息所动,藏在雾中的身影逐渐朝她走去。雾,渐渐变淡,那人白色的衣角在风中飘散……
连同,他满头的银丝……
“你是……”惊讶于他银色的长发,苏妍韵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人的脸庞依然藏于雾中,看不清晰,只听到他冷淡的声音,“风慕琴。”
风慕琴?是他的名字么?苏妍韵点头,“你也死了么?”
“我不是人,不过一段记忆而已,”他回答,“记忆没有死亡,只有消散……”
“你要消散?”苏妍韵听出他的语意,问道。
“我本来就不该存在,如今,是离去的时候了……”
“为何?”苏妍韵好奇。
风慕琴撇开肩上一缕银丝,没有回答苏妍韵的问题,“你以为你死了么?”
“难道不是么?我记得夏侯谨然已经用剑……”
“为什么?”风慕琴打断苏妍韵话语,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那人在另一个世界伤你至深,为何你不防备他?”
“那是因为……”刚欲开口解释,苏妍韵心一颤,立马反应过来,“你怎知道?”
风慕琴苦笑一声,“我便是数十年前将你送往异世界之人!”
“什么?!”苏妍韵难以置信,瞪大眼睛想要看清那人真面目,“你为何……”
“因为,我不希望你再度与涟相爱……”
“涟?”苏妍韵愈发迷惑,涟是何人,又从何处冒出来?
“……是么?你已经完全忘却了他么?”风慕琴喃喃,“如果其他两瓣灵魄也能如此……该多好……”
苏妍韵着迷般看着那白衣男子,看着他晃动的银丝随着衣袂翩飞又落下,雾色渐渐褪去,她却始终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如同他故意隐去一般……
“你走吧,趁着我还有力量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风慕琴忽然开口,语气恢复了平静,“原来的身子是回不去了,我送你去另一处……”
他宽大的衣袖一挥,苏妍韵顿时感到头昏眼花,耳边嗡嗡响起“属于你的地方”几个字,不由惊骇,他要送自己去哪?
原来的世界……么?
是有凌风的地方,还是……
倾国一笑 借酒消愁
更新:09-10-0222:05
“凌风,你要这样多久……每日每日失魂落魄,她若是知道,一定无法安心的!”
范凌风手抖了抖,继续拿起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那又如何?她已经不在了,根本不会知道这些!”
一只手按住范凌风手中的酒杯,对面之人叹息,“就算你这样自暴自弃,又能挽回什么?已经一年了,一年还不够你从醉中清醒么?”
“文白,你不要管我了,只要我一清醒,就无时不刻地回忆起妍韵满身是血地倒在我怀中……我、我根本无法面对自己,更没办法面对妍韵……”
“你的家人呢?你的母亲已经一年多毫无音讯,难道你的都不在乎?还有范家在南苑的产业,也开始被那些贵族官僚蚕食,光凭你弟弟和你父亲是无法全部面对的!”文白一时激动,抓住范凌风手腕质问道。
范凌风恍惚地看着文白俊逸的面庞,醉眼朦胧,看不清晰,那双诚挚的眸子透着熟悉的光芒,如同妍韵看着自己时的目光,令人心悸。
“妍韵……”范凌风反手扣住文白,喃喃道。
文白吓了一跳,想要挣脱却被拽得更紧,紧得几乎要把手腕扭断。
“凌风!凌风!……”范凌风突然垂下头,手一松,文白急呼道,却没有任何回应,片刻之后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不由苦笑一声,凌风又这么睡去了!
已经是第几次,这么借酒消愁了?
难道他真的没有为以后做过一点打算?
将薄毯轻轻覆在凌风身上,文白仰头看着渐黑的天色,逝者已矣,然而凌风还很年轻,还有漫长的路要走,一直这么消沉下去会毁掉他的,就算有一日他能够清醒过来,当今的局面还能允许他买醉多久?
“大哥他……”身后走来一人,正满脸忧郁地看向趴在石桌上昏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