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到许衷被许志国扇了一耳光时的邪火总算从我心里缓缓褪去,只剩下一大片轻如鸿毛的灰烬。
我拧干了毛巾,将它搭在水盆盆沿上,端到茶几上放好,再示意许衷把脸偏过来看着我。
他垂着眼,目光从毛巾上一晃而过,停留在我脸上:“心疼了?”
我觉得他在说废话,想翻白眼,又觉得这个举动太伤人,就只是拍开了许衷伸过来想拿毛巾的手。
我把毛巾放在他脸颊上,许衷靠在沙发的靠垫上,伸出手覆盖上了我的手背。
“你坐过来,”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身侧,“我自己拿着毛巾冷敷就行。”
我就坐了过去。
许衷轻轻地“嘶”了一声,在我担忧的视线下对我笑了笑,安抚似的说:“没事,不疼。”
我怀疑他把我当小孩在哄。
“我没想到他会跟我动手,”许衷咧了咧嘴,又因为疼痛而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我以为他最多把我骂个狗血淋头再让我滚出去,谁知道他那个时候突然爆发……”
我安静地听着许衷说话。
“可能是被我逼太狠了,”许衷思考了一下,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谁知道呢?”
我怕他冷,将放在一旁的小毯子摊开,盖在他身上。
许衷叹了口气,他说:“你别担心我了——与其总是想着许志国给我的这一巴掌,你还不如想想如果他叫人给你一张卡,让你离开我,你会怎么选择。”
我以为我听错了,看向许衷的目光都带着不可置信:你在瞎说什么?
“他被我当众弄了个没脸,又不代表他真的放弃我了。”
我看着许衷嘴角的伤口:这就是你为什么不担心他会把家产留给许钦言的原因吗?
许衷一下就沉默了。
他摇摇头:“我不是算无遗策的神算子,沈涣,我也不知道许志国会怎么做。”
我不想看到许衷露出这个表情。
他揉了揉皱在一起的眉心,见我看过来,就安慰道:“算啦,别想这些事了。”
看他的样子,不太像已经放下的模样。
我摸了摸毛巾,确定它还是凉的,这才把手缩回去,我告诉许衷:我已经跟杨明阳请了两天假,在家里跟你待在一起。
许衷失笑:“我只是被许志国打了一耳光,不是生活没办法自理,你没必要这么做。”
我的态度第一次坚定到堪称固执。
我把已经编辑好的聊天记录给他看:我已经发出去了。
就在许衷跟我说话的间隙,杨明阳已经给我回了一个“好”,又像是有些放心不下,补充道:“帮我转告许衷,他带着你离开之后,宴会就结束了。”
许衷扫过了杨明阳发过来的消息,他看着没想那么多,伸手揉乱了我的头发,又点了点嘴角:“还想不想再亲一次?”
我不太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有勇气用那么强硬且不容拒绝的态度亲上了许衷的嘴唇,在许衷调侃的目光下尴尬地咳了咳,没理他。
我知道自己的脸又红了。
许衷没再开这样的玩笑,我又帮他换了两次毛巾,确保脸颊的红肿相较于之前要淡了不少,这才肯睡觉。
在家休息的那两天,许衷听话乖巧地任由我照顾他,只字不提许钦言和许志国。
他不主动提起,我当然也不可能说起他们让他不开心。
我待在家里,许衷坐在床上,他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被风刮起来的落叶,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