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都不屑于一百一杯的蜜语林,更不会费心思去探寻它有什么含义了。
“沈涣。”
我听到江肃洲喊我,便回过头。
“是不是等我很久了?”
我摇摇头,比划道:没事。
江肃洲晃了两圈食指上的车钥匙:“蛋糕店有点远,骑我的小电驴去。”
我跟着他走到更偏一点的地方,被划分出来摆放着自行车和电动车的地方只剩下孤零零的一辆,是江肃洲刚买的,用他的话说就是“因为我有一颗热爱玛莎拉蒂的心,所以我买了爱玛电动车。”
他熟稔地开了锁,示意我坐在后面的座椅上:“上来,陪我去拿蛋糕。”
我坐了上去,江肃洲载着我按照手机导航的提示往城郊的方向行驶。夏天夜里的风还带着热意,马路和人行道上几乎看不到汽车和行人的身影,我听江肃洲跟我说了一路他女朋友会有多惊喜,有点庆幸他没有注意到我有些僵硬的手指和T恤上拍不干净的鞋印。
电动车在一家还亮着灯的蛋糕店前停下,江肃洲深吸口气:“你帮我看着车,我进去拿蛋糕。”
我点点头,看到他脸上不加掩饰的真挚笑容,想起那个被叫做“许少”的男人。他也给过我一个微笑,只不过笑容里嘲弄的意味大于真情实意,看着就格外虚假。
没过一会儿,江肃洲就捧着蛋糕出来了。
四寸左右的小蛋糕被他珍之若重地放在透明的蛋糕盒里,淡粉色的奶油上,两只做工精致的巧克力兔子抱在一起,旁边还插着一朵盐渍玫瑰。
“漂亮吧?”江肃洲得意洋洋地跟我炫耀,“妍妍肯定会喜欢。”
我就笑了笑,比划着问道:走不走?怕来不及了。
江肃洲盯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我在说什么,他把蛋糕挂在了电动车的车把上,隔一会儿就看一眼:“走走走,送蛋糕去。”
江肃洲和他的女朋友夏妍前段时间买了房,小情侣咬着牙一起凑钱付了首付。这个价值四百块钱的蛋糕是江肃洲攒了很久才买下来的。我看着他笑弯了的眼睛,在心里猜测夏妍是会激动地哭出声还是怪他乱花钱。
这还是我第一次去朋友家里做客,到了楼底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穿得不太像话——我甚至都没有买礼物。
一开始得知要去见江肃洲女朋友的激动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我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件事不妥当。
女孩子过生日,男朋友送她惊喜,惊喜过后必然是一番温存,我一个电灯泡过去做什么?
江肃洲没想这么多,我却不愿意让他的女朋友对我留下“不识时务”的印象。
更何况我还是个不知礼数的哑巴,没带礼物过去就算了,难不成让夏妍一边看我比划手势,一边在网上搜《手语大全》吗?
于是我抓住江肃洲的衣摆,他回过头:“怎么了?”
我比划着手势:我就不上去了。
他没看懂:“你再比划一下,我没弄懂你的意思。”
于是我掏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打字:我就不上去了。
“为什么?”江肃洲问道,“不是说好了跟我一起陪妍妍过生日吗?”
我摇摇头,又摆了摆手。
江肃洲一头雾水:“沈涣,你好歹给我个理由啊。”
我不想把自己的懦弱和退缩宣之于口,我觉得很羞耻。
就像每次有人知道我是哑巴时,他们看向我的眼神一下就变了——同情、怜悯、好奇、惊讶,这些眼神让我有一种无地自容的自卑。
我朝江肃洲连连鞠躬,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和林小陌不同,他对我不会说话这件事没什么看法,学手语的时候也有模有样,但是我不想破坏他和他女朋友最甜蜜的这一刻。
我一个哑巴,做什么要去凑跟我无关的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