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惊叹赞美声中,忽然传来突兀的争执声,声音越来越大,似乎争执双方言辞激烈。
人们不明所以,纷纷那争吵的地方围过去,叶悯微、温辞与谢玉珠也跟着人群走到近处,却见竟然是身着道袍的仙门弟子与普通百姓起了冲突。
那身着灵津阁道袍的年轻弟子举剑指着数人,这几个人有老有少,竟还有个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叟,这几个人身后便是似楼阁般垒起的田地。
仔细看那每层田地间,均以一根圆柱支撑,仿佛穿在一根竹签上的一片片绿叶,不知为何就能稳稳地在空中屹立不倒。湛蓝游鱼在其中穿行,收割清理撒籽,十分悠然。
“浑土术、生棘术、化晶术、吞鱼术。”叶悯微扫了一眼,便低声说道。
那弟子满眼愤怒,高声道:“快给我让开!你们如此维护这里,是不是灵匪!”
叶悯微的手腕垂在袖子之中,万象森罗散开缓缓旋转。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说是这仙门修士不知为何勃然大怒,想把田地毁掉,结果便有人跑出来拼命阻拦。
“仙师!多好的庄稼啊,正在结籽呢,毁不得毁不得啊!”
年轻人满眼心疼,拼命摆手,旁边的人纷纷附和。
那修士的同伴也劝他把他往后拉,修士却越发气愤,涨红了脸:“他们就是故意的!故意要陷我们于不义!分明是他们偷窃我们的术法,包装得如此冠冕堂皇!倒成了他们自己的荣光,这是什么道理!”
白发苍苍的老叟拿拐杖怼地,颤声道:“什么荣光?什么不义?这些都是粮食!我从顺州来。顺州大旱,我们一天连一碗米糊都喝不上,粮食就是人命啊!只有你们是人,我们就不是人吗?”
人群中又有人高喊:“这些高高在上的仙师,分明就是自己吃香喝辣,全然不想让我们过上好日子!把天上城说成魔窟,百般阻挠我们来!”
“我们都听说了,这城里的一切都是由灵器完成的,有了灵器以后全天下都可以变成这般模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有吃不完的粮食穿不完的衣裳!”
“什么灵匪不灵匪的,老子就要做灵匪了,有本事你们把天下人都杀了啊!”
人群中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不少人纷纷跑去帮这老人,甚至要扑过去抱住修士的腰,不让他动弹。
仙门修士好歹是从小被规训济世救民不能欺凌弱小,也无法跟百姓动手,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此时有人从人群中奔出来,一个拽一个把争执的人们拉开。一个紫衣木冠,腰佩葡萄缠枝纹的灵津阁修士走来,训斥道:“你们在干什么?嫌不够丢人吗?”
那些将争执人群拉开的正是牵丝假人,这个出言制止争端的,正是他们在宁裕见过的那位卓意朗卓道长。
卓意朗辈分虽也不大但是修为过人,这些弟子显然都要礼让他三分。
一见他过来,那原本气得仿佛要失去理智的年轻修士终于收敛怒气,咬牙愤愤地看着那些护着田地的百姓。
卓意朗走到他们面前,夺过那修士手里的剑收回剑鞘里,道:“对手无寸铁的人拔剑,像什么样子?”
“卓意朗,你少……”那人气愤道。
“师父在等我们,还不快走?”卓意朗冷声道。
那人咽下怒气,不平道:“……知道了。”
这一场闹剧终于结束,灵津阁弟子们面色不虞地走出人群,围观者声音喧嚣,言谈间暗含着指责与怀疑。转瞬之间“仙师”便成了恶人。
这一群修士从叶悯微、温辞与谢玉珠面前而过。
卓意朗的脚步停下,他转头看向他们。
他显然认出了他们,与他们对视片刻,却一言未发地转回头去。
这个挺拔的紫衣身影按着剑,与他的同门们消失在云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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