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有专门恩赏外戚的制度,比如皇后的亲戚,往往会敕封侯爵或者伯爵,不过太子妃的亲戚,封官是有可能的,封爵却是极少。
比如张安世的亡父张麒,他就封了指挥使的官,而张安世因为年纪还小,并没有武职。
可现在陛下突然封爵,显然别有深意,这分明是告诉百官,张安世就是未来的皇亲国戚啊。
看来永乐皇帝还是懂事的。
张安世笑着道:“敢问公公,既然封爵,照理难道不该赐田地吗?”
宦官一脸尴尬:“这个……”
张安世道:“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张家受如此国恩,就算陛下不赐田产,也不打紧的。我……受的住……”
邓健和杨士奇二人正站在后头,瞠目结舌。
送走了那宦官,张安世便命张三将赐下来的免死铁券拿出来把玩观看,他口里发出啧啧的声音:“看看,免死的,杨侍讲,你也来看看,这铁券上的金字写着什么,我认得‘制曰’两个字,还有‘宜荣恩典,特封尔为承恩伯,与尔立誓,除谋逆不迶,其余若犯死罪,免尔本身一次以酬尔勋……’”
张安世高声念诵,生怕没人听见似的。
邓健在旁笑嘻嘻的,他眉开眼笑,显然也意识到,这分明是太子的地位稳固了。
杨士奇是读书人,读书人是含蓄的,是内敛的,一见张安世如此得瑟样子,忍不住道:“公子,这免死铁券在靖难之前,赐出了三十四张,这三十四功勋,存留于世者……寥寥几人而已。”
张安世顿时大倒胃口。
张三在旁眨眨眼:“死了二十七八个?”
杨士奇瞥了一眼张三,认真地道:“是死了二十七八‘家’……死的不是人,是整家整族都死绝了。”
张安世突然感觉手上的东西有点烫手,忍不住高声道:“你别说了,难道这些我不知道吗?你讲的是典故,我说的是当下,当下的天子宽厚,不可和当初同日可语。”
说罢,忙将铁券收了,感慨道:“我很惭愧,陛下如此看得上我张安世,可见陛下是何等的圣明,从今日起,我更要做一个有用之人,方才对得起陛下对我的青睐。”
杨士奇道:“旨意写的明明白白,是太子妃娘娘……”
张安世正色道:“杨侍讲,你知道为啥你总升不了官吗?”
杨士奇:“……”
张家这里热闹无比,张安世穿上了钦赐的麒麟服,这大红色的斗牛服,一般是宫中赐给特殊的宦官还有宰辅的。
不过一般也赐给有爵位的勋臣,张安世是伯爵,穿斗牛,若是侯爵、公爵,可能就是钦赐飞鱼服,再往上,便是王爵才有的蟒服了。
当然,明朝的服装设计很奇怪,因为无论是斗牛服,还是飞鱼服,亦或者是蟒袍,其实都和黄袍形制上差不多,需要仔细才能分辨。
张安世显得格外的精神,美中不足的就是袖子有些长了,不过这并不影响逼格,穿着这斗牛服,神清气爽,又让张三取了张家的家传宝刀来。
这是张安世父亲遗下来的一口刀,子孙们不肖,才两年功夫,已是锈迹斑斑。
当然,不肖的是从前那个张安世,这鳖孙缺大德,亡父的遗物都不爱惜。
将刀系在腰间,头顶乌纱帽,张安世尽情展示:“如何,如何,是不是英俊挺拔?”
杨士奇已经懒得说话了。
邓健则乐呵呵地道:“是是是,既英俊又挺拔。”
张三与有荣焉地道:“我家公子上辈子积了大德,这辈子公侯不在话下。”
张安世道:“好啦,差不多得了,哎呀……我还有大事要办,张三,随我走。”
说罢,心急火燎地带着张三,匆匆而去。
只留下邓健和杨士奇。
邓健摇头微笑:“杨侍讲……想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