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就是觉得,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少女垂着脑袋,叹了口气,房里不知静了多久,她耳边才响起少年幽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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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那么多的可怜人,你每一个都要这般对待吗?”
少女抬起头,只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你心善纯真,可我……却是个很小气的人。”
越无咎终是放下了药碗,坐在了施宣铃床边,定定望着她,轻声说了一句:
“宣铃,你不能对谁都好。”
他拉起她的手,慢慢按在自己胸口,盯着她的眼眸,声音喑哑道:“我这里,会很难受。”
施宣铃愣住了,掌心触碰着少年温热的胸膛,感受着他一颗心的跳动,自己不知为何,竟也被一股莫名异样的情绪包围起来。
烛火摇曳间,少年继续道:“幼时我父亲送了我一把宝剑,我很是欢喜,爱不释手,每日天不亮就起来练剑,连饭都不想吃,可后来有一天,我的宝剑却不见了。”
“原来是我的一位堂兄来府中作客,见到我那宝剑也很是喜爱,我父亲便将宝剑转赠给了他,而那时,我刚好有事入了宫,毫不知情。”
“等我回家后,这才现我的宝剑不见了,竟被我爹送给了别人,那时我了很大的火,足足有一个月没跟我爹说过话。”
“后来,那位堂兄得知此事,又将宝剑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可我却已心灰意冷,对那宝剑再也提不起兴趣,甚至连看都不愿再看一眼了。”
“我爹没办法,又托人几经寻觅,终是为我找到了一把更好的长剑,我在剑身上刻了名字,从此唤它‘妄心’,再不离身,妄心独属我一人,即便流放到云洲岛,我也将它带了过来。”
夜风拍打着窗棂,少年声音低哑,望着施宣铃,一字一句道:
“宣铃,你看,我自幼性子便是如此,连心爱之物都从不与人分享,更何况……是心爱之人呢?”
“你莫要被我如今的表象骗了,我其实从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我很执拗,很自私,也很……贪婪。”
“如果你的糖,每个人都会给,那我情愿不要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少年也松开了施宣铃的手,站起身来,端着药碗就要离去,施宣铃急了,一声喊道:“世子!”
那道俊挺身影站在灯下,没有回头,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我的话了,再来找我吧。”
——
世间有些东西当真奇怪,令人喜令人悲,又令人辗转反侧,无端烦恼,施宣铃失眠了三个晚上。
当她再次找上越无咎时,步子都是虚浮的,脸色苍白,唇无血色,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月光下,越无咎仍在院中给她煎药,一回头,还不等少女凄凄切切喊出那声“世子”,他脸色便已陡然一变:“宣铃,你,你裙子上怎么全是血?你哪里受伤了?”
施宣铃看了眼裙子,并不意外,只是委委屈屈地道:“我也不知道,晚上开始疼的,毫无预兆,肚子疼得厉害,血一直在流,怎么都止不住,我可能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快要死掉了……”
“不要乱说,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越无咎极力抑制住紊乱的呼吸,眼眶霎时就红了:“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世子你真傻,我自己不就是大夫吗?这岛上不会有人比我的医术更好了,可我都没办法止住这血,它一直从我腿间流出,我肯定活不成了……”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不会有事的,我绝不会让你死的!”越无咎脱下自己的外衣,罩住了施宣铃染满血的裙子,双手颤动得厉害。
“我们这就去玉竹居,去找织织,你或许是中了赤奴人的毒,她一定会有化解的法子!”
他说着,将少女打横一把抱起,少女顺势勾住他脖颈,一滴眼泪滑过眼角,委屈巴巴地道:“不生气了,我都快要死掉了,世子你不生我的气了,好吗?”
少年长睫微颤,一低头,对上了那双清浅的茶色眼眸,夜风拂过他们的衣袂,少女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的声音在月下回荡着:
“我想明白了,我以后不对别人好了,我只对你好,只给你吃我做的花蜜糖,只喜欢你这只小灰猫,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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