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黑黢黢的,李明宇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期待杜以泽愤怒的否决,期待他揪着自己衣领,骂自己思想龌龊,结果杜以泽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李明宇急了,“那还能怎么样?”
他再也压抑不住,一连串的疑问蹿出了口。
“你跟他交集多吗?”
“不多,一年见不到几次面。”
“那你经常住在他这里吗?”
“我有自己的地儿,你忘了?”
“是他给你买的吗?”
“当然不是了。”
“他给过你钱吗?”
杜以泽对答如流,“没有,我跟他没有任何经济往来。”
“一点都没有?”
“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啊?别想些不可能的事,行吗?”
“那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你对我不也挺好?不也给我地方住,供我免费吃喝?甚至还要给我钱花?”
李明宇被这反问三连给弄懵了,他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那不一样!我是因为……我那是因为……”
杜以泽突然说,“我总是梦见你。”
李明宇闭上了嘴。
“昏迷的时候,我经常梦见你。”
可惜梦境的结局都不太好。
那段日子并不好过,杜以泽什么也看不见,动也动不了,人好似被弯曲折叠装进了小小的快递盒里,唯独有一个男声飘来荡去,挥之不去。
那人的声调忽高忽低,音色也由尖到低,从考试卷讲到家长会,从火柴盒里的西瓜虫讲到隔壁班的妞儿,无论是什么鸡毛蒜皮的破事,都被那人翻来覆去地嚼碎、反刍。
杜以泽就像一只被困在深井里的青蛙,四周是黑的,抬头向上望去也是黑的,唯独井口的人正滔滔不绝地向他描述自己眼中的世界,赞美它的光怪陆离,还不时地拍打井壁,问他有没有在听。
杜以泽实在是忍受不了,他巴不得把那聒噪的声音撕碎,于是拼了命
地挣脱出盒子,朝着井口爬去。他爬得没日没夜,蜗牛一般,每每往上爬两步就要滑下一步,等他好不容易爬出井口,声音却消失了。井口外不是豁然开朗的世外桃源,取而代之的则是李明宇的客厅,而客厅的主人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杜以泽走近了一看,李明宇的脸红扑扑的,嘴里喷洒出酒气,嗓子里蹦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他一低头,发现自己手中竟然拿着一把精致的袖珍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