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商人,他最擅长的是用金钱和利益打动别人,而这类艺术家很难被金钱打动,甚至会觉得你跟他提钱是在侮辱他。
所以傅亦时没有和他谈个人利益与得失,而是把利益对象扩大到所有镇民:“开发石歌岛是利好整个镇的事情,不仅能带动岛上经济发展,也能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吸引年轻人回来建设家乡。您也是土生土长的石歌岛人,我相信您也一定是希望看到石歌岛越来越好的。”
“大家想过上好日子,我当然理解,我也相信傅总你有能力把这里开发好。所以我并不反对这次开发项目,毕竟石歌岛是大家的石歌岛。”季钟良放下手里的水杯,手臂搭在了沙发扶手上,“但到时候岛上的游客激增,这里也不再是一个世外桃源,我应该会把工作室迁到其他地方去。”
在傅亦时的开发计划中,要打造石歌岛特色的石雕文化,季钟良无疑是一块最好的招牌,他们不仅不希望他离开,还想和他一起合作项目。
“季老师,石歌岛的石雕文化已经传承已久,但到您这一辈,已经没几个人有这门手艺了。如果不是因为您得了大奖,带热了石雕,根本没多少人会把目光投在这上面,而这门手艺说不定逐渐就失传了。我们想要在岛上打造石雕体验中心和石雕博物馆,也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和喜欢这个文化。”
“没有我你们一样可以打造。”
没有季钟良,他们当然能打造,但那只是下策。
“我们并不需要您面对游客,只是想聘请您作为这方面的专家,指导我们的工作。”
“傅总,我只想潜心搞创作,你说的这些,都会分散我的精力。”季钟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似乎是不准备再谈下去,“我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傅总您就请回吧。”
傅亦时没有再继续劝说,他早就做好了三顾茅庐的打算:“那今天我就不打扰了,我还会在岛上待几天,季老师如果改变了想法,可以随时联系我。”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却无意间看见了放在柜子上的相框。
傅亦时的眉头轻轻一蹙。
季钟良敏锐地发觉了他的变化,从进门起,这位年轻的总裁就一直游刃有余,处变不惊,无论他怎么拒绝,他都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稳重得不像二十多岁的人。
可现在他却因为一张照片蹙起了眉。
有意思。
季钟良也朝相框看去,里面摆放的是他和虞诗的合照。
照片上,虞诗和季钟良站在海天一色的海边,阳光灿烂,虞诗戴着墨镜,穿着防晒衣和沙滩鞋,亲昵地挽着季钟良的胳膊,脑袋甚至还靠在他的肩膀上。
傅亦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大墨镜上,确定这就是当初自己送给她的那个。
很好,戴着他送的墨镜,挽着别的男人的手,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傅亦时漆黑的眼底冷意更甚。
“你认识小诗?”季钟良走上前,目光探究地落在傅亦时身上。
傅亦时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捏紧,又松开,从照片上收回了目光:“刚在虞老板的餐厅吃完饭,没想到季老师也认识虞老板。”
季钟良轻轻抬了下眉梢,像是在宣告什么:“不止认识,我是她干爹。”
“干爹?”傅亦时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那股莫名的压迫力,让季钟良都有些意外。
“我正在追求她妈妈,如果顺利的话,我就能荣升为她的亲爹。”
……
短暂却又漫长的沉默。
傅亦时低不可闻地轻咳了声,跟面前的季钟良道:“那祝季老师旗开得胜,我先告辞了。”
蒋天站在车旁,眼睛一直盯着工作室大门的方向。
傅亦时脚步飞快地从里面走出来,蒋天看见他,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样傅总,季老师是不是为难你了?”
车里的丁扬觉得他就是瞎操心,虽然那位季老师脾气大,可跟他们傅总比起来,谁为难谁还不一定呢。
“没有,先上车吧。”傅亦时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蒋天跟着从另一侧上车,车子从季钟良的工作室前离开,蒋天又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算。”傅亦时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淡定,“不过打听到了一个新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