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在一旁看着,见庞嘉雯在一顶男子戴的金冠面前停下脚步,犹豫不决。
那是一顶连纹金冠,上面镶了三颗宝石,左右两边是宝蓝色的,正中间是深红色的,看起来格外耀眼,很是不错。
白若瑾走上前去陪着她,两个人静静地盯着那顶金冠看。江怀撑着手肘,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心想白若瑾可别自作多情,以为庞嘉雯看中这顶金冠是买来送给他的。
他正这样想呢,却听见白若瑾问庞嘉雯道:“你大哥今年是不是要及冠了?”
庞嘉雯摇头:“他去年冬天就已经及冠了,我二哥要明年才及冠。”
白若瑾突然就想到了徐进,眼眸忽而一暗,抿了抿唇道:“那你想买来送给谁?”
庞嘉雯摇头:“没谁,我就是看看。”
然后她继续往前逛,也不管白若瑾。
白若瑾在原地站了一会,手指紧握后又分开,然后跟上庞嘉雯的脚步。
江怀就看着他一直跟着庞嘉雯,努力想要多说一句话,又小心翼翼地怕得罪了,还会莫名其妙吃飞醋,真是一点自己都没有了。他恍惚想起,当年白若瑾初初上京时才十三岁,看见他恭恭敬敬行礼,然后板着脸侯在一旁。
那个时候的白若瑾多从容啊,克己复礼,宛如天生的冷派君子,自有一股矜贵不凡的气质。
可自从他碰见了庞嘉雯,骄傲丢了,气度丢了,矜贵也丢了,成天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前路不管,学业不专,成天想着怎么哄庞嘉雯开心。
也幸亏他那一心做学问的爹不在了,不然估计腿都能给他打断了。
还有他二姐,她若是在,只怕是会心疼儿子吧?
至于庞嘉雯,大抵是不会怪罪的。他们家的人都这样,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凡是从自家人的错处抓起,至于旁人家的,倘若恶意谋害自然不会放过。但像庞嘉雯这样,无辜被自己家人盯上的,估计还会多心疼几分。
比如他的母亲,不正是这样吗?
白若瑾最后还是想把那顶金冠买了,他等庞嘉雯上了马车才折回去的。
只可惜掌柜的跟他说已经一起打包了,可他分明记得庞嘉雯没有买。他失魂落魄地回了马车,发现小舅舅在马车里坐着,如老僧入定一般。
白若瑾坐在一旁,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马车动起来了,江怀道:“没有买到你想买的东西所以不高兴?”
白若瑾哑然,抬头看向江怀。
江怀就将一个锦盒递给他,淡淡道:“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她若真的喜欢徐进你也没有办法改变,人最不可控的便是人心,便是她自己都没有办法。”
一如,她现在不喜欢你!
江怀没有说出最后这一句,但白若瑾知道。
他抱着锦盒,打开看了一眼又合起来,然后道:“春风留恋千红,秋风独许桂香,我与她初相识便是在秋天,总是与旁人不同的。”
江怀阖上眼眸小憩,出声道:“你来京城也荒废了武艺,从明日起每日晨练一个时辰,否则不许出立雪斋。春闱若是二甲无名,不许常住成国公府。”
白若瑾心下诧异,但却没有反驳。
男子汉大丈夫,红颜如东海明珠,仕途如皓月星辰,前者得之可暖心,后者得之可铺路,都一样重要。
……
庞嘉雯回到海棠阁就把那本她准备拿来拜师的《西域花卉图谱》找出来给李老夫人看,随后就歇在了定安堂。
李老夫人翻看后觉得可以,的确是市面上很少见的图谱,而且还是西域的。但庞嘉雯怕礼太薄了,问要不要添些金银之物?
李老夫人笑着说不用,然后又让洪嬷嬷把图谱送去给江惟看。
洪嬷嬷回来时笑道:“大老爷拿着就不放,还问我是怎么得来的,先让他观赏两天。我说是郡主寻来的拜师礼,这才能拿回来的。”
庞嘉雯喜不自胜,笑着在被子里打滚。
李老夫人看她皮猴一样,伸手捶了她两下,问道:“现在可能安睡了?”
庞嘉雯连忙点头:“能能,我这就睡。”
说着把自己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不一会便睡过去了。李老夫人打了个哈欠,也是困得不行,她许久未曾像今天这般累过了。
洪嬷嬷来剪灯时,她道:“都灭了吧,今夜怕是不会起了。”
洪嬷嬷轻笑,随即吹熄了灯,也去安歇了。
果不其然,这一夜李老夫人和庞嘉雯都一觉天明,还破天荒地起晚了。
周夫人来定安堂时庞嘉雯都还在睡,她伺候李老夫人穿衣服,轻笑道:“想不到儿媳伺候婆婆起床时,这床上还能有个呼呼大睡的表侄女。”
李老夫人笑道:“像只猪一样,睡得可香了,天亮才翻了翻身。”
周夫人笑道:“可要叫醒了,不然早膳可赶不上了。”
李老夫人也不纵她,穿好衣服便道:“叫吧,可别让外人笑话了去。”
周夫人啧啧道:“从您床上爬起来的小丫头谁敢笑话啊,怕是您自个担心她饿肚子。”
说着,轻轻拍了拍庞嘉雯的肩膀道:“嘉雯,起床了。”
庞嘉雯感觉浑身软绵绵的,酸得很。她以为是李老夫人在叫她,便往被子里拱了拱,撒娇道:“您再陪我睡一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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