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然怔忪地坐在椅子上,很突兀地记起,在咖啡馆,他翻看他和陈森的微信聊天记录,陈森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
“吃了吗”
小骗子
许星然对于陈森发现他和凯伦斯的事情苦恼,同时又觉得烦躁。
陈森真是脑子被驴踹了才说都不说一声就来找他,看到自己的对象和别人亲亲我我又灰溜溜地回去。
有必要吗?
提前和他说一声的话,不就可以皆大欢喜了吗?
一切都是陈森的问题。
许星然擅自将他和陈森不太美好的爱情结果归咎于陈森的独断专行,不知不觉就在客厅坐了一整天。
时针悄然滑向十一点,陈森还没有回来。
他马不停蹄地给陈森发去问候消息,问对方具体的归来时间,并且趁机表现自己的体贴,提醒对方回来的路上注意安全。
消息畅通无阻地发送出去,许星然看着却只觉得奇妙。
从前和陈森挤在破小出租屋时,陈森经常工作到凌晨三四点才回家,许星然从未对他表示过一次关心,并且在陈森冰手冰脚地贴上来时毫不犹豫地将人推远。
而时至今日,在他们称得上惨淡的分手后,他竟然主动做出以前不屑的举动。
陈森大概也被他吓到,过了一个小时都没有想好合适的回复,所以才会一直晾着他。
困意像潮水一样袭来,半睡半醒间,许星然听到客厅传来的开门声。
他有点想继续睡,但是又不想错过在陈森面前刷好感度的机会,迷瞪着眼起来,拉开房门,在门框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和陈森说“你回来啦。”
陈森真的被他吓到了,许星然很清楚地看见,陈森站在玄关,身影僵了一瞬,转过来的眼神都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你还没睡?”他问。
“要睡。”许星然说:“但是想等你。”
陈森过了几秒才回答他,先说让他回去睡,停了一下,又说:“不用等。”
许星然的困虫因为陈森的这句话飞快地爬远,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反问道:“你管得着么?”
陈森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像是回答他又不像是,他径直厨房,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冰箱,动作太快,许星然没看清,应该是一些水果,好像还有他喜欢吃的李子。
“王港和我说你明天走。”
许星然:“……?”他才没说过这种话。
“几点的机票,需要我送你吗?”陈森已经从厨房里走出来,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头顶无机质的冷光洒下来,将他硬挺的五官轮廓勾勒地更加清邃冷峻。
“……我的病还没好。”许星然捂着嘴角虚弱地咳嗽两声,“我有点不舒服,先睡了,晚安。”压根没给陈森说话的机会,砰地摔上门。
接下来的几天,许星然有意装病,一见到陈森就一个劲地咳咳咳,陈森当天晚上就给他带了一瓶枇杷止咳糖浆。
看着已经倒好的乌黑液体和一旁站着的陈森,许星然眼睛一闭,灌了下去。
又齁又苦的糖浆扒在他的喉咙上,他龇牙咧嘴地去倒水,被铁血无私的陈森挡在厨房口,硬生生熬了半小时才被允许喝。
除此之外,他和陈森的相处时间几乎为零,陈森早出晚归,每晚都带着一身油面热气回来,不难闻,反而让许星然觉得暖烘烘的。
许星然这天和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等着陈森,他的糖浆已经喝完,少了喝药的痛苦便让等待陈森这件事变得加倍快乐。
算着时间,他大概还有五分钟就能见到陈森,就在这时,凯伦斯的电话打了进来。
许星然愣了一秒,说实话,他几乎将凯伦斯忘在脑后了。
他清了清嗓子,快速接起,边听着门口的动静边用甜柔的嗓音和凯伦斯说晚上好。
凯伦斯先是和许星然说晚上好,又半真半假地责备他,说他“小骗子。”
“上次和我说最迟后天回来,一周过去了,我连星然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见到。”
许星然记起似乎有这么件事,他这几天一门心思扑在陈森身上,忽略凯伦斯,真是不应该。
“……临时出了一点小状况。”许星然很快找到借口,轻咳一声,“我生病了,不想把病气传给您,所以耽搁了几天。”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星然?”凯伦斯这样说,又对他表示了关心,最后责怪起南城的天气,“果然和你说的一样,南城太糟糕了。”
“一直不太好。”许星然应和道。
“所以,快点回来吧星然。我想你了。”
“我也很想您。”许星然不带任何停顿地说,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楼下的花园空空荡荡,没有陈森的身影。他向凯伦斯保证,“等我的身体好一些,我一定订最早的航班回去见您。”
凯伦斯很高兴,又和许星然说起他前天新淘到的一块斯里兰卡红宝石,“星然回来后,我带星然去维拉,好好欣赏一番,如何?”
他加重了“维拉”这两个字。
传闻中,凯伦斯在维拉划了一整座庄园用以收藏珠宝,但是有机会亲眼目睹的不过寥寥数人。
这是凯伦斯与他接触三月以来,第一次对他发出去维拉的邀请。
看来短暂的分别并没有让凯伦斯对他的好感减少,反而越发刺激了他的感情。
凯伦斯这句话在他听来与“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并无实质区别,许星然意识到凯伦斯已经迫不及待。
他一根手指勾着发尾漫不经心的打着圈,“好”字已经滑到嘴边,门突然被从外打开,与此同时,刺骨的冷流争先恐后涌进来,——陈森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