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没有理会突然抽风的燕昶年,写道:【秦来介绍的老医生,做手术时一点都不痛,再过四五天就能说话。别着急,秦来不会害我的。】“四五天是吧?到时候你还说不了话一定要去医院。”
【医生说嗓子能正常发音!哈哈!】十一扔下笔,滚到燕昶年身上,胡乱亲吻他裸着的肩膀。
夜深时他们手指交缠着先后进入梦乡,他们分离后第一次睡得如此香甜,卧室厚厚的窗帘被拉上,床头灯一关,室内便沉寂一片,黑暗中十一颈上的链子和玉牌一亮一暗,如此反复九次,又恢复黑黝黝的模样,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东篱空间
睡着的十一微微皱起眉头,他正在做梦,梦里有很多很多的水,他对超过一定容积的水有着很深的恐惧感,蓝色的水域,就像大海一样,浮力让他在水中浮浮沉沉,衣衫飘荡,十一知道自己在水里,第一反应就是憋气,不会游泳,半天也只是在一个小范围内转悠,反而往下沉去,憋气憋得心慌,太阳穴直跳,惊慌失措之下,他一个劲暗示自己,我不会溺水,不会溺水——憋不住的时候嘴张开了,没有水灌入口鼻。
好一会十一才似乎想起什么,哦,我在做梦。
在做梦,所以不会溺水,能够自如地呼吸,十一张开手指,水流从指缝间流过,就跟真的一样。恐惧很快消散,在水里失重的感觉有些奇怪。
折腾了半天,还挪不出方寸之地,十一累了,这个梦也太古怪了,怎么还不醒!
有人推他。
十一张开眼,眼前出现燕昶年放大的脸:“你做梦?梦见水?”
燕昶年很早就醒了,睡在身边的十一说着呓语,隐约听到水字。
他醒前也做梦了,只是梦见的,是一个可以随意移动的小岛,小岛能飞上天空,也能浮在水面上,甚至潜入深水处。
岛不大,也就五六个标准足球场大小,四周高中央低,高的是山,坡度不大,有许多植物,低处是平地,长满荒草,有一条曲折蜿蜒的小溪,九曲十八弯,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流到何处。
小岛潜入水里时,岛上空会有透明的屏障将水隔绝在外面,光线经过水的折射,陆离的光影晃动,燕昶年甚至试着伸手去触摸那层屏障,手掌仿佛陷入柔软的果冻之中,达到一定力度之后,手掌穿了出去,能够感觉到水流,只是没有一滴渗入屏障内。
感觉太过真实,事实上燕昶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掌有些微湿润,就陷入神经质的状态。
因此一听清十一的呓语,马上将他摇醒了。
燕昶年将梦一说,十一笑了。
【你念书比我多好些年,怎么思想比我还天马行空还不着边际?那么,你认为这个梦,在向你昭示着什么?】燕昶年将自己手掌翻来覆去地看,他的手干燥温暖,十一这样一说,也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或许是出汗了,被他当成水……
两人叫了送餐服务,十一拿纸笔写:【秦来昨天说他和鲁蒙要外出旅游,送了我这个玉石,我一直觉得不好意思,想拿下来还给他,可是找不到搭扣,要取下来就得把绳子割断。对,你帮我打个电话给他,问问什么时候走。】虽然秦来不要他送,但他还是送送的好。
“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悦耳的女声从话筒传出来。
秦来手机号居然成了空号?十一愕然,反复核对,号码没错啊。
燕昶年也用自己手机拨,依然是相同的结果:“看来他们是不打算回来了。”
服务员送餐过来,十一没有了食欲,只吃了一小碗燕昶年特意给他要的药膳,再吃了两个小点心就不想吃了,坐在沙发扶手边发怔,他有些沮丧。
他几乎没有朋友,因此很看重和秦来的友谊,没想到秦来居然说走就走,干脆得很,他一手无意识地玩弄颈间的玉石,这下子想还回去也找不着人了。
【你说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如果只是旅行,不需要停用手机啊。】十一咬着笔头。
“别咬笔头,不卫生。”燕昶年将笔从他嘴里轻轻拉出来,“秦来做事可不像你似的,想到哪是哪,不操那个心。”
到底不放心,十一跟燕昶年千保证万保证不玩失踪,燕昶年才出门去上班。
这些天燕昶年一直住在这里,天天想着找十一,连屋子也没有心思收拾,十一收拾了一阵屋子,换下来的脏衣服分批洗涮,不能手洗的就叠好放袋子里一会带出去送干洗店,厨房一直没有用的痕迹,拿抹布擦一擦就光洁了,客厅的家具落了一层薄灰,也不费什么功夫,只是身体本来大病初愈,又任性跑去西藏一趟,一番折腾下来人瘦了不少,这才干了十多分钟,居然就冒汗了,断骨的地方也隐隐作痛。
其实这么长时间,那些伤势早差不多好了的,只是被昨天燕昶年那股狼一样的狠劲折腾坏了,属狗的,还咬人!禽兽!兽类!腹诽几句,十一只得干干停停,忙完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拿干洗的衣服下楼送去干洗店,顺便取报纸,今天燕昶年走得早,每天早上例行要看的报纸还没有送来就离开了。
燕昶年给他说了干洗店的位置,但第一次去,花费的时间长了些,回来取报纸的时候发现信箱里还有个牛皮纸信封,不是寄给燕昶年,而是十一的,信封上“陶十一亲收”几个字熟悉得很,正是秦来的笔迹。
秦来的字很漂亮,就跟那些钢笔字帖上的示范版本一样,十一急于知道秦来信里写了些什么,自秦来的手机打不通之后他就心神不宁,还想下午去秦来家或者鲁蒙的古玩玉石店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