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纯才人在气头上,已经不买她的账了,拂袖道:“你方才不是还另一幅嘴脸吗,怎么这会儿又换了套说辞?你怕我在尚功局门前闹开,怕陛下和皇后娘娘知道了罚你是不是?”
纯才人抹着眼泪哭:“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怪不到你头上!”
看着她极其败坏的样子,钱才人只觉得舒坦。
她今日才知晓,原来仗势欺人的滋味,这么让人着迷。
从前她跟着陶贵人的时候只敢蹭一点枝叶末梢,当时狐假虎威,觉得自己家和陶家是远亲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后来眼睁睁看着陶贵人和刁美人先后陨落,她怕得要命,兰才人也没提拔上她,硬是沉寂在宫里两年无人问津,活的连个平头整脸的奴才都不如。
如今靠着自己站出来,一切天翻地覆,她才知道原来站在人前有这么快活。
钱才人慢悠悠抬起手,一点都不在意纯才人的泪水,反而在阳光下看向自己昨夜新涂的蔻丹。这染指甲的汁子都是上好的货色,染出来均匀好看,满意的笑了笑。
纯才人生气又怎么样,陛下如今不宠着她,反而宠着自己更多,她还能打她的脸不成?
她们这一批进宫的人是什么性子彼此可太清楚不过了,纯才人一个小官之女,每日脑子里也只装些吃喝玩乐的简单事,得宠过又失宠了她自然生气,可生气又如何?
不足为惧。
说起来,这一切还都是那日棠修容提点她的功劳,若无棠修容,陛下绝不可能对她心生怜惜。
当初陶贵人那样厌恶姜雪漪,处处和她作对,日日咒她失宠,可结果呢?陶贵人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棠修容的手腕不知比她高出多少,两人从来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幸亏陶贵人死的早,要不然她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醒悟。
钱才人斜眼睨她:“说完了?说完了我可走了,没工夫听你在这泼妇骂街。”
郑宝林在纯才人身后默默站着,非但不担心纯才人,还缓缓露出一个恶毒又快意的笑容来。
吵起来,吵得越凶越好,最好让纯才人做错事,一辈子翻不了身!
纯才人被钱才人这幅轻蔑又无所谓的样子彻底激怒了,根本控制不住的发抖,红着眼就上前要推她:“当初在行宫,你身边的宫女推了荔香我都没跟你算账,你如今作践我,我也要还回来。”
她哭着上前想去推搡钱才人,可钱才人也不是傻的,怎么会任由她对自己动手,抬手就把她的胳膊用力挡了回去:“疯了吗你!”
谁知这纯才人身子轻飘飘的,钱才人没怎么使力就把她推到了地上,半晌起不来。
荔香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搀扶自家小主:“小主,您没事吧?可摔着哪儿了吗?”
她忙扶着纯才人,想将她搀起来,谁知纯才人脸色发白,倒在地上手都是冰凉的,动都动不了。
这一幕可把荔香吓坏了,别是摔出个好歹,伤到筋骨了!
“小主,小主!”
纯才人面色痛苦,倒在地上起不来,身边的郑宝林也有些意外,但她没轻易上前:“怎么了这是?”
钱才人皱眉看着纯才人的模样,心里有些打鼓。
她那一下推的并不重,这路面平整,又没有什么石头,怎么会倒在地上就起不来了?别是故意摔倒讹她的吧。
“是你想来推我,被我挡了回去而已,可不是我要故意害你的。这地面如此光滑平整,你怎么可能起不来了?这一招就算闹到陛下那也不好使,在场看着的人可是不少。”
小主的模样不像是装的,荔香这会儿是真有些害怕了,她扶着纯才人叫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先将人扶起来?再去请个太医过来,快啊!”
她抱着纯才人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抬起来些许,谁知身子一动,露出了杏粉宫裙上的一小片血迹来。
血……怎么会有血?!
周尚功在宫里多年,这会儿已经大致猜到出了什么事,不由大惊失色,忙唤道:“快!将纯才人抬到里屋去,速速派人请太医过来诊治,纯才人恐怕……恐怕有小产之危啊!”
小产之危?
钱才人面色倏然一变,抠紧了手心,愣在了原地。
若是纯才人因为今日之事失了孩子,那她不管有几张嘴都会担上一个害纯才人失子的罪名,那她再想翻身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