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璋嘴里也确实问出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譬如当年在扬沙谷,就是他把那具伪装成单孤刀的尸拖进沙地里,还杀了几个不慎察觉到他的门生。
四顾门解散后,何璋便跟着假死的单孤刀去了万圣道,这几年也不再露面。外头也流传了他失踪,下落不明的流言。
而这次能出现在四顾茶会上,与肖紫衿一同作伪证污蔑李相夷,也是单孤刀的意思。
当然,肖紫衿并不知道单孤刀的存在,何璋只是按照他的意思,刻意接近肖紫衿,与其筹划了今天这么一出好戏。
万圣道的位置虽然人尽皆知,但明面上毕竟只有封磬作为门主。单孤刀在哪还真不好说。但要他说出单孤刀如今的下落,何璋却不肯开口。
甚至险些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李相夷眼疾手快卸了他的下巴,舌头虽然保住了,但喷溅出来的鲜血仍然溅落在他手上。
李莲花找了条帕子,把李相夷的手包裹在自己两掌之间,慢慢替他擦拭掉鲜血。
何璋看着面前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他舌头半断,说话也不清晰。只是用手来回指着李莲花与李相夷,疯狂地笑着。
笑什么?不知道。也许是疯了。
李莲花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他,忽然眼前一黑,被李相夷遮住了双眼。
李相夷说,你别看。
紧接着是长剑出鞘的蜂鸣,没入血肉的闷响,最后是肉体倒地的声音。
何璋死不瞑目。
他与自己的主子一样,都对这位天下第一心存不满。单孤刀嫉妒,恨他的天赋。何璋嗤笑,对他平日里的行迹颇有微词。
而像他们这样的人,天下还不知几许。
于是李相夷跌落神坛的那一天,他们唏嘘,嘲弄,怜悯,甚至快意。
李莲花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羽轻扫李相夷的掌心,但他并没有收回手。
“我不在乎。”
李莲花说。
他缓慢地抬手握住李相夷,把他的手从自己眼前摘下,紧握在自己掌心里,放在心口上。
李相夷看他转过来,听见他重复着说,“我不在乎。”
可是李莲花,你若是真不在乎,那现在流泪的又是谁?
李相夷沉默着,他扔下长剑,用空出来的一只手给李莲花擦眼泪。然后张开怀抱,去抱李莲花。
“我知道,是李相夷在乎。”
李相夷是天下第一,可李莲花要长命百岁。
四顾茶会上乱作一团。
何璋没来,肖紫衿自然不能借题挥,搬出污蔑李相夷的罪证。方多病极限挥,舌战群儒,把几个收了钱的无赖怼到无地自容。
肖紫衿一边在心底暗骂何璋,还要跟方多病对线。简直一个头比两个大。最后连乔婉娩也闻讯赶来了,冷着脸斥责了一群故意来闹事的人。
说到底,她心底原本还是对肖紫衿抱有期望的。以为今日这茶会,就是要澄清最近江湖上污蔑李相夷的传闻。却不曾想他还藏了这一手。
可真是叫她开了眼。
茶会仓促结束,半点波澜都没掀起。倒是成了街坊四邻的茶余笑料。
方多病欢呼着凯旋归来,连背影都带着胜利的喜悦。回了莲花楼继续折腾他那些名家字画去了。
为了能得到漫山红的宴请,从而得到第二片天冰,方多病原本是打算把他收藏的字画全拿去镇上展示的。
可中途出了四顾茶会这趟乱子,字画展不得不耽误下来。
他回去翻开书画,正准备搬上镇子。鼻翼间却忽然闻到一阵古怪的血腥味。习武之人对这味道最是敏锐,方多病开始这里翻翻,那里看看,还绕着莲花楼找了好几圈。
李相夷从楼里出来,看他左一趟右一趟的跑,“你干嘛呢?”
“我闻到了血腥味。”方多病耸耸鼻子,用手当扇子,在鼻子前扇了扇,道:“你闻到没?”
那何璋在楼里被他一剑捅了个对穿,尸体刚拖出去,味能不大吗。
李相夷面不改色,“我刚刚抓了只山鸡回来,可能是鸡血。”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