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令牧原感到烦躁的生活终止于一个人。
是个他不认识,也没见过的女人。只知道师傅似乎和她关系不错,还帮着他们解决了几次麻烦。
她面容清秀,年岁似乎很大了,但狭长的眉眼在转过来看人时总是自带一股无形的威严。牧原每次对上她都不想说话,也不想看她。
后来师傅教他,这种感觉叫害怕。
家族里已经不适合牧原和一直保护他的师傅待下去了,于是他们打算逃出去。可他那个已经当上家主的大哥表面上同意了,却在两人将要迈出大门的前一刻派出了数不尽的杀手。
牧原与师父边杀边退,逃到了密林之中。最后被包围时,是那女子与另一人从天而降。两人皆持剑,剑法已至出神。短短几招便将师徒两人救了出来。
临走前,那女人只同他师傅说了什么,便与同伴离去。自此,牧原再也没见过她。
直至两年前师父离世前给了他一块碎玉,要他永远离开血域。这片土地留给牧原的回忆很多,但好的几乎没有。即使不用师父说,他也不打算在这里继续生活了。
于是师傅摸着他的头说,去中原,找当年那个救了他的女子,让她带牧原安定下来。
等牧原说完,李相夷沉默良久,这才道:“你与我说了这么多做什么?”
牧原脚下踢着石子,头也不抬,但回答的很干脆:“因为我想让你帮我找人。”
“为……”
“你是李相夷吧?”
李相夷还没开口的话被堵了回去,他愣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牧原却摇了摇头,“李相夷才能帮我找到人。”
“你要不是李相夷,我就不能回答你。”
“……”
李相夷抱着胳膊看他,忽然道:“你要找的人是谁?”
这句话相当于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面对牧原这种,已经事先调查清楚了全部的人,只需要交代清楚一切就好,撒谎是最没有必要的。
因为你根本不清楚他都知道些什么,会不会比你知道的多。
撒谎,只会增添不必要的负担。
牧原听见他的话,这才露出笑来,道:“我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
“只是听师傅说,她名字里有个岑字。”
岑,岑婆。
是李相夷师母的名讳。
夜色太深,牧原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只是觉得四周忽然沉重下来,让他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若是配剑在手,李相夷恐怕早已一剑抹了他的脖颈。
李相夷暗暗攥紧了拳头,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关心你从哪来。”
“但你若是敢对我师母出手,我李相夷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杀了你。”
那双尖锐的眸子直直看向牧原,杀意,冷漠与决然,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他如同一把利剑,剑身雪白透亮的同时,也不失削铁如泥的锋芒。
李相夷的话,从不是说说而已。
方多病在庭院里左等右等,焦急地抱着剑来回走,还时不时看看方才两人离去的方向。
李相夷放心让他看着李莲花,虽说李莲花现在已经安稳睡下了,可方多病总是心里不安。
可围墙上簌簌声音响起时,只有李相夷一人回来了。
方多病赶紧迎上去,紧张地看向李相夷身后,等确定了只有他孤身回来时才松了一口气,随即问道:“那个人你认识吗?”
李相夷沉默片刻,道:“以前见过,刚刚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