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得以放松下来的原因,倦意几乎全都涌了上来,这样反而使他睡得更沉重一些再次醒来时约摸已是半上午的时间,依旧是被外面喧喧嚷嚷的人声吵醒。温荇清抬眼望向打落墙面的一束阳光,随后从床上支坐起身,双目失焦好一阵才趿鞋走进卫生间。
平日里忙工作少不了和其他人打交道,所以自己通常会注重自身形象管理,而现在面前镜子里的男人,发乌的眼圈以及红血丝遍布的双眼,既陌生又邋遢得可怕。
温荇清随手拨弄下刘海,低头嗅了嗅衣物上残存的烟臭味,打算先行去冲个澡,至于被烫伤的那只手臂,他觉得应该也无大碍,索性解了纱布和衣物一齐丢进了外面收纳篮里。
平时也是这样,小伤从未放在心上过,只要简单处理后就不会那么在意了。
刚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擦干头发,门外在这时突然响起敲门声,温荇清披着浴衣应声去开门,当以为是叫来清理房间的阿姨,却在打开一条缝隙的瞬间被满篮丰盛的水果遮住视线。
随着果篮下移,露出时瑜那张还沾带着些许汗珠的笑脸。
“温大哥早啊。”
声音甚是悦耳。
时瑜站在门口两手托着果篮,脸上满盛笑意,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眼里,许是夏天的太阳太过热烈,把时瑜也化作同光的颜色,灿烂又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温荇清尚没来及反应,不知怎么就愣住了神,盯着时瑜发了片刻呆,随后才反应过来侧身将人让进门,“今天没在忙吗?”
“在忙啊。”时瑜边说着边将怀中果篮上举,“今天后厨新进了些果篮,老板娘就让我捎带些新鲜水果过来,也叮嘱我帮忙给您换药,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地方。”
温荇清稍稍挑眉望向他,“安排你来给我服务吗?”
“嗯……”时瑜歪头一笑,“服务,算是我个人的自作主张吧。”
温荇清被逗得一乐,这才注意到时瑜今天身上并没有穿民宿的制服,心想应当是今天该他休息。
刚要伸手去接那果篮,却瞥见时瑜站在原地正蹙眉盯着房间的半上空,鼻翼也在不适应地小幅度收缩着。
突然意识到自己房间内还残存着的烟味,温荇清落下手转而去打开窗户,好让尼古丁的焦臭快速从房间内消退。
时瑜走过将果篮搁置在茶几上,望着温荇清的动作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嘴,“温大哥是有什么烦心事困扰吗?”
话音刚落,他目光就落在一旁满当的烟灰缸里,惨不忍睹,就像是场对于肺的浩劫,看烟嘴应当是新买来的烟,因为在昨日碰见温荇清时分明见他抽的不是同一种。
“为什么会这么问?”温荇清这时转过身,随着时瑜的目光落在还没来及收拾的桌面狼藉上,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声气。
“您昨天回来后抽了不少的烟吧。”时瑜抽动了下鼻尖,随后将目光缓缓挪开,“虽然不知道温大哥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但抽太多烟对身体真的没一点好处,这话还不是你告诉过我的吗?”是吗?
温荇清站在原地兀自发愣,模糊地回想起在两人初遇之际,他似乎有意无意提过一嘴,但那时好像是见时瑜被呛到才开口说了那么句话。倒没想到他人都还记得。
像劝自己戒烟这种话温荇清平时听过不下数遍,大多听听过去就遗忘了,现在却少有上心地点头应了一声,“是有些困扰的事,但也确实不该将过多情绪依赖在烟上。”
他倏然一笑,又随口说道,“我平日里抽烟其实并不多,一直想戒但自控力总是不够,可能是因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原因,所以也没有需要顾及的人和事,自控力就变得更差了。”
时瑜正拆解果篮上的保鲜膜,听到这话又转过头来,表情中透出些许诧异,“你一直是一个人独居吗?没有和家人或者……恋人住在一起?”
“恋人?”
温荇清去拿毛巾的手蓦地停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好笑着抬头看向时瑜一眼,“你是不是总以为我有恋人?”
时瑜茫茫然点了点头,“我想您这么好的条件,应该会有不少人追求吧……”
所以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单身的人?
温荇清笑弯了眼,或许是源于时瑜夸他还不错,语气也显得轻快,“我单身时起到现在大概有八九年了吧,从二十五岁离开家后,就自己搬出来创业至今,或许像我这种……已婚年纪,说单身多年会少有人信。”
时瑜像是惊讶于他的那句单身年数,随即又抿嘴低下头,继续捯饬着手里的保鲜膜,“那是我随口胡诌的话,其实您看起来十分年轻充满活力,只是成熟,并不显年纪。”他说话间走近垃圾桶,将拆解下的保鲜膜准备扔掉,却在看到脏衣物收纳篮时稍许停留。
一眼就看到扔在最上面的那团纱布,时瑜突然意识到过会还要给温荇清换药,他视线随即瞧向温荇清,最后顺着那件松垮的浴衣落在被烫伤的胳膊上。
万幸烫伤并不是多么严重,但裸露在外的胳膊和手背的小片肌肤仍呈现几处红斑状颜色,当事人却显得毫无在意,看来洗澡时半点防护都没有做。
疏于对自己照料,倒像是一类人习惯孤独以后的生活。
“怎么不说话了?”看到时瑜自顾自地发起呆,温荇清笑着打断他神游的思绪。
“没什么……”
时瑜站在原地抬头望向他,突然开口问了句,“您单身这么多年就没有考虑再找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