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没由来的有些酸涩,待温驰川准备离开之时,温荇清忍不住冲着这道背影脱口而出。
“哥你知道吗,当初与冯家联姻,你结婚的时候,我并不为你感到高兴,后来你的婚姻走到尽头,我反倒觉得心间松下口气。”
“我自然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但我更希望你得到的都是你自己想要的,没有任何人强加的成分在其中……所以,自私一点,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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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任家族集团后,温驰川几乎一心扑在产业发展上,算是温家实际意义上的劳模。
集团最早发家依靠饭店和旅宿,所以京华酒店为其重点产业之一,拥有百年历史,京华诸多同类酒店里,给予员工待遇最显优厚。
酒店为员工提供食宿,六人宿舍月租费用只有几十,每月还会发放一定的餐费补助,周围交通十分便利,到时向阳所在医院不过比程万山家多出两站距离。
时瑜自然申请留宿,一是不想在程万山家徒添麻烦,再来便是宿舍离酒店很近,无需每天上下班来回奔波,下了夜班也能及时去补个觉。
跟着方茉莉三班倒来回学习几天,不说能够上手,但和初来那阵时相比心里算是有了些着落,毕竟九层之台起于累土,生疏到熟练还需有个过程。
踏进酒店,时瑜明显感到氛围和平日里有些不同,刚进去不多久就瞧见大堂正显眼位置摆有两张落地海报,其上是一个小姑娘的照片,寻摸六七岁年纪,齐刘海落肩长发,笑容特别招人喜爱。
上附几行字,写着庆祝余霏霏小朋友六岁生日,并为参宴宾客指出明确楼层位置。
既是酒店不乏会承接各种宴会制定,听方茉莉她们闲谈,一场宴会下来至少五位数起步,曾有一位京华本地的富二代为女友庆祝毕业,高调包下顶楼宴会厅,邀请诸多亲朋好友一夜觥筹交错,短短十几小时的消费足够普通人辛劳多年。
来到这之后时瑜才发现,原来差距间存在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断层,酒店房间几夜价格便抵得上前台一个月工资。
有人兢兢业业只为那点绩效奖金,有人可以眼睛不眨,挥霍享受片刻欢愉,现实本就如此。
时瑜上午班,来前方茉莉发消息告诉他自己会晚些时候到,已经嘱托晨班另个女孩替她一会,顺带帮忙指点时瑜一二。
今日客流量尤其多,时瑜到时看到台面外已经排起几队长龙,清一色军绿背包外套,像是个旅游团队,除了方茉莉告诉他的那个女孩外,还有魏闵和其他两个没见过的实习生在忙。
时瑜加快脚步绕去休息间,准备先行换上制服去帮衬,扣子还未扣完全便被人喊住,说是要送其中一个散客去房间,客人太多,行李员也正缺人手。
顾不上柜橱没关,手串没戴,时瑜应声去忙,一刻都不敢怠慢,客人多,素质和脾气也会参差不齐,有些稍许一点不满便会以投诉压人,员工最怕无非投诉,点点都和绩效工资挂钩,经不住多扣。
等送完客人匆忙返回时,望向半敞的柜橱,时瑜突然懵怔在原地。
包,衣服以及杂物都在,独独不见了温荇清送给的那串檀珠手串。原本放置它的地方此刻空荡荡一片,半点痕迹都无。
大脑一瞬空白,胸腔中似有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满是鲜血淋漓,一会又如坠冰窟,凉意从心尖渗透到每个毛孔。
几乎是快步走去前台,见几人还在忙,但比刚刚闲散许多。
“你们,有人看到过一个手串吗?”
时瑜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问,看到几人扭头望向他一眼,一脸疑惑摇头说没有。
有人甚至头也未抬,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敲敲打打,“都在忙,谁会去在意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像是无声在心间扎上一刀,外人眼里固然不重要的东西,对他来说却弥足珍贵,意义非凡。或说工作这么些天的安心都是它带给的,只有戴在身上,心里才会觉得没那般空落。
“我去送客人前,它还在我的橱柜里。”心间实在焦急,时瑜言语索性直截了当,“回来之后便不见了。”
“你的意思……”
魏闵替面前最后一个客人办理完入住,斜睨向时瑜,嘲讽冲人勾起嘴角,“我们几个偷的喽?”
有些词生来带着刺,为人所不齿,魏闵在说“偷”时,每个人脸上皆神色微妙,视线齐齐投向时瑜。
仿佛一下成为众矢之的,喉咙就像被人扼住难以发出辩解声,分明自己不该辩解什么,只是在论述不争的事实。
时瑜感到心脏一下又一下清晰地在跳动,没有委屈亦或是愤怒,也不知自己究竟在压抑什么,他不想和任何人起任何冲突,却觉自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我只是问,你们有没有人见到过。”
声音不自觉下沉,时瑜手指愈发捏紧,身体都绷得紧直,纵使很压抑,理智告诉他还是要忍一忍,这里不是能够肆意容他宣泄情绪的场所。
魏闵瞧见他的神情稍许一愣,头几天看似还挺乖巧听话的一个人,原来皮囊下不止装着乖巧,还蛰伏着戾气。
余光瞥到远远走来的身影,他突然站定,冲着时瑜淡淡露出一笑,五官漂亮表情好看,话语却满斥刻薄尖酸,“都说没见过了,现在上班时间,你确定要因为一件小事搅扰到同事们工作吗?”
盯着魏闵两扇唇一张一合上下碰撞,时瑜瞳孔蓦地紧,缩,心跳如鼓,实在很累,很想冲着那张脸挥上一拳,好制止这些刺耳尖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