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张两只手指按住砖缝,一点一点摸索了十几分钟,最终摇了摇头,确认这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砖头墙,这也就使问题又折回来了——
他们被困死在这里,出不去。
关皓低垂着脑袋想试试用一激灵指路,但太阳穴又是一阵一阵的刺痛,疼的他使劲咬了咬后槽牙,心里是空落落的茫然。他能感觉到,并非是用不了,而是要用的话就得先疼死在现场。
没来由的,他脑子里蹦出一个词来。
——“代价。”
它其实很好理解,更别提他本身就是商人的儿子。
想要得到“利润”,总得先支出“成本”。
毕竟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关皓低着头,攥紧了手指,他无声叹口气,不再抱有侥幸心理。
一激灵出问题了。
但总归是要先出去再说。
关皓悄无声息的吸了口气,打算顶住气硬扛试试看,却见黑瞎子的手伸过来,轻轻的盖上了他的手背。
他愣了一下,随即慌乱的偏头看。
黑瞎子神色难辨,但他自己狼狈的神情在墨色镜片中暴露无遗。
关皓下意识想为自己的失常胡乱编个借口——哪怕是什么凭空得来的“幽闭恐惧症”都行,但他张了张嘴,喉间干涩,最终一声没吭。
他骗过人,但是没骗过黑瞎子,出于一些诡异执着的精神洁癖,他宁肯当个锯嘴葫芦,也不愿意对在乎的人鬼话连篇。
他总觉得,两个人之间,可以沉默不言、留有余地,也绝不能惺惺作态、故弄玄虚。
黑瞎子定定看着他,微微勾了勾嘴角,用手比了个“”之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
关皓震惊的睁大了眼,完全不能理解黑瞎子是怎么猜到他在困扰什么,以及为什么能这么精准的,阻止了他的作死行为的?
黑瞎子没说什么,只是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腕。
意思是“听话。”
关皓其实很好懂。
黑瞎子心想,他其实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多少能猜到和一激灵有关。
他在心中默默盘算所有不同以往的事:
沼泽寻路的时候,表情很疲惫;
躲避禁婆以后,顺口提了一嘴“一激灵吵的脑袋疼”;
谈及是否要追阿宁的时候,反应异常——有可能是因为一激灵,也有可能真是没坐稳;
现下很明显是在要寻出路的时候,低着头不一言,但肌肉绷紧,腮帮子鼓起,一副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总归不是要干好事的意思。
想找人、要寻路的时候举止微妙,看到关皓茫然又震惊的瞪大眼睛看他,一副他不用问都知道自己猜对了的表情,黑瞎子想笑,一颗心又沉甸甸的坠了下去。
猜对了答案,但却是不想得的分数。
吴峫看到其他四个人都不出声,似乎是在思考整件事情,于是他盘算了一下,先开了口:“我觉得,咱们要从这里出去,无非就是三个办法。”
见众人都看来了,吴峫也没怯场,认真梳理思路:“一是原路返回,但除非咱哥几个肺活量拳打海豚,脚踢鲨鱼,不然最终下场就是帅不过五分钟;
二就是找到当初工匠们留下的秘密通道,这在旱斗里行,但我不确定海斗里靠不靠谱。”
“第三,也就是最笨的招数,”吴峫指了指头顶上的累累砖头,长叹一口气,心态挺好的笑道:“哥几个上演一场顶级越狱,倒斗界的《肖申克的救赎》,咱挖出去?”
胖子拧着眉提出问题:“什么救赎?肖什么克?”
吴峫来了兴趣,清了清嗓子,对着王胖子说:
“这是一部好电影,听好哈,这里面我最喜欢的一段话就是‘任何一个你不喜欢,又离不开的地方;任何一种你不喜欢,又摆脱不了的生活,就是监狱。如果你感到痛苦和不自由,希望你心里永远有一团不会熄灭的火焰,不要麻木,不要被同化,拼命成为一个有力量破釜沉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