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他瞧。
善保心里一凉,坏了,刺客驾到!小命休矣!大喝一声“有刺客!救命!”,裹着被子就掉在了地上,压在伤处差点儿晕过去。
“善保善保,你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福康安哭笑不得,俯身连人带被子的抱回床上,以前肚子里呕的那口气,早烟消云散不见踪影。
外头牢头连同侍卫带着刀枪哗啦拉的冲进来,福康安无奈的挥手道,“没事,是善保睡觉魇住了。下去吧。”
一帮子人又哗啦啦的出去了,只是都将耳朵竖起来。福康安是他们都统的弟弟,得罪不起。善保却是将要开审的苦主,意外不起。
善保摔得正着,疼得泪珠打转,一见福康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满肚子邪火兜头发在福康安身上,怒道,“你来做什么?”
福康安一见善保眼泪汪汪的,心里就跟着酸酸的,不是个滋味儿。想着自己从来爽气,也不知道怎么那天就猪油蒙了心跟善保发脾气,自责了一阵,温声小意的问,“摔着了吧,我瞧瞧。”
善保劈手打掉福康安的手,硬梆梆的说,“不劳福三爷费心,我就摔死了,也不干你的事!哼,可是来瞧热闹了吧。我倒霉,可不正趁你的意!”
“善保,我听说你出事,昨儿一晚上没睡好……”
“可不,高兴得睡不着了吧?”直接把福康安噎个仰脖儿。
福康安揉揉胸口,缓过一口气,仍耐着性子跟善保说话,“这个时候,还呕什么气,你跟我说说,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别跟我客气,我一定帮你。”
善保毫不领情,冷笑,“什么时候啊?你以为我死定了吧?哼,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说个‘求’字!你也不过是投生在好人家儿,有个好爹好娘,就觉得比别人高贵三分!”倒了这一场大霉,善保也是满心难过,抹了把泪,抽一鼻子继续撵人,“赶紧滚!我缺了你来看我!我以前是眼瞎了,高攀你福三爷!”
福康安辩一句,“我又不是成心说那些话,就这么一回,你就抓住不放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日有所想,口有所言。”善保冷言冷语跟刀子似的飞向福康安,“就这么一回?心里不定想了多少回了!行了,我如今已是这样了,再不必麻烦你来看我,请回吧!我还想清净两天!”
善保扭头只留个后脑勺对着福康安,福康安气得直跺脚,“你,你,”一拂袖,冷哼,“我真是好心作了驴肝肺!说你小肚鸡肠,一点儿没错!哪个男人跟你似的!死到临头,还装什么大头蒜,面子能救命吗?”
善保摸出一个苹果“嗖”的砸过去,福康安正喋喋不休的说教善保,也没留神,正中额头,福康安“唉哟”一声,随手接住正往下掉的“凶器”,气得脸都绿了。
他素来爱惜颜面,脑门儿一跳一跳的疼,估摸着肯定青了,这可怎么出去见人!恨不能扑上去咬死善保。他怎么就这么腿贱,上赶着来听顿呲哒!不过,他素来坦荡,善保已在牢里,这样显着有些欺负人了,福康安忍着怒气道,“给你带了些吃的,撂桌上了,自己拿着吃吧!”犹不解气对着善保的后脑勺发脾气,“好心没好报!明日再来瞧你!歇着吧!”气咻咻的走了。
听着福康安像牛一样喘气踹门的声音,善保心里不知道多熨帖。
福康安一出去,牢头打千儿笑,“三爷,里头腌h,您是贵人……”
福康安一张银票塞牢头手里,那牢头吓一跳,推却不敢收,福康安忍气道,“我知道你们这里头的规矩,拿着吧。要不就是嫌少了。”
“岂敢岂敢,谢三爷赏。”牢头儿赔着笑,福康安吁出一口浊气道,“善保那里,你多费心,不要委屈到他。除了钮祜禄家的人,其他人都看牢些。这案子是万岁爷钦定的,他有半点儿不是,怕你要跟着填进去!明儿我再来。”
牢头儿忙诺诺称是,弯腰撅屁股的送福康安出门,折返回去继续喝酒。
小喜子踮踮儿的跟在福康安身后,瞧着主子脸梢儿不好,脑门儿红了一块儿,也没敢说话,只是跟边儿上伺候着。福康安瞅瞅天上温暖的朝阳,街上熙攘的人流,路边儿吐绿的树木,想起善保一个人被关在阴冷的牢里,心里又忍不住怜惜,自言自语道,“他现在脾气不好也是有的,我该跟他好好说的。”
回身又去了步军衙门的大牢。
那牢头还以为自己眼花,揉了两把,没看错,福三爷去而复返。福康安摆摆手,“你们喝酒吧,我自己进去就成。”
牢头心道,钥匙在俺这儿呢。不过他向来知道这些大爷的脾气说风就是雨,也不敢多话。福康安轻手轻脚的进去,就见善保正裹着被子翻腾他带来的食盒,手里拿着个奶饽饽,嘴巴一鼓一鼓吃得香甜。
福康安那一肚子的郁闷都变成暗喜,抬脚想想还是算了,善保素来要面子,给他瞧见,难免翻脸,转身又走了。叮嘱牢头不准跟善保说他回来的事。
出了大牢,福康安对小喜子道,“你们平素都夸善保脾气好,看来都是传言。”脸上已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