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皱了皱眉,“宣。”
小燕子几乎是扑进去,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肿成烂桃儿,眼泪仍在不断的往外流敞着,跪到乾隆身前,哭求道,“皇阿玛,您救救紫薇吧,太医说她要死了!皇阿玛,您救救她吧!”
乾隆心有不悦,端起手边儿的茶呷一口,问道,“不是有御医么?”
“太医都说没救了,皇阿玛……”
乾隆苦笑,“朕又不是大夫,”撂下茶盏,双手扶住小燕子的肩,自袖中取出帕子给她擦擦脸上哭花的妆容,温声道,“算了,一个丫头,她如此命薄,朕也没法子。你喜欢,回宫朕再赏你几个好的,如何?”
小燕子嚎啕大哭,双手紧紧的拽着乾隆的袍摆,抽咽着说出真相,“皇阿玛,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是你的女儿……紫薇才是你的女儿……”
“小燕子!”五阿哥惊叫,脸色焦急惨白。
乾隆有片刻的失神。一时竟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啥?你说啥了?朕听错了吧?
当场的众人恨不得自个儿平地消失,或者忽然失聪。
“皇阿玛……紫薇才是夏雨荷的女儿……”小燕子泪流满面,“求求你,皇阿玛……你救救紫薇吧……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哪……”
此刻。
就是傅恒也没有多嘴说什么。
乾隆缓缓的回过神,神色与之前没有半分差别,只有极其亲近的人才能发现他眼神深处的那抹带着寒凉与讽刺。
“永琪,传朕的旨意,如果紫薇有半点意外,朕要胡太医的脑袋!”乾隆看向冯英廉,“计六,把保定府有名的医士都宣召进来。”
兵慌马乱。
这一天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了。
尽管人人心存疑惑,不过谁也没那个胆子去打听什么。
乾隆并没有召见五阿哥等人问一问前因后果,晚膳后,一个人早早安寝,连御医报平安的消息都没听到。
到第二日,胡太医在乾隆跟前儿回话,“回万岁,薇格格伤势虽险,不过命总算保住了,好生调养,一个月就无大碍了。”
乾隆点头,淡淡地,“紫薇就是紫薇,哪里来的薇格格?”
“臣知罪。”胡太医听到万岁口风不妙,忙嗑头认罪。
“好生为她调养,朕不希望有什么差错。”经过一晚的思量,乾隆已有决断,“朕决定明日回京,春和,你去安排一下,护兵便先从直隶调五千。永琪、尔康、尔泰、小燕子、福伦,你们留下,待紫薇能动身后,再一道回京。计六,他们这几人就暂在你这里住着,朕不希望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出去。如今地面儿上不太平,别让阿哥格格的到处跑。胡太医允许后,便派人送他们回京。”
诸人自然依旨而行,气氛冷淡,小燕子有些无所适从,她懵懂的问,“皇阿玛,你不过去看看紫薇么?她已经醒了。”
“待证实了她的身份,再看不迟。”乾隆根本不想再听他们多言,冷声道,“永琪,你们去照看紫薇吧,朕这里不必你们孝敬。”
五阿哥跪在地上,带了一丝哭腔,“皇阿玛,我们不是有心的。”
乾隆抽身离开。
小燕子欲上前,被福康安和善保上前挡住隔开,小燕子嘶声喊道,“皇阿玛,你过去看看紫薇吧……皇阿玛……”
晚上,乾隆已经有力气跟傅恒发发牢骚。
“朕恨不能杀了他们!”
“朕丢了大丑。”
“朕竟然被骗的团团转!”
傅恒坐床上,乾隆头枕傅恒的大腿,先前直说头疼,还不肯给太医瞧。傅恒只得能他揉揉,微冰的指尖儿落在太阳穴上,力道适中,轻重得宜。
听着乾隆的话,傅恒道,“还珠格格本就是万岁的义女,义女自然不是亲生的,万岁不必担心。只是奴才瞧着,福尔康和紫薇好像……”
乾隆冷笑,“这事儿跟福伦脱不了干系!朕还是先冷一冷,不然一气之下做出什么就不美了!毕竟关系到朕的骨血。”
傅恒不明白了,问道,“既如此,何必要福家人留下,到底于紫薇名誉有碍。”
“她还有什么名誉吗?”乾隆满心厌倦,他若是真对夏雨荷有什么海枯石烂的感情,就不会把人忘在大明湖。如今女儿找来了,心里纵使有愧疚,也禁不住这样折腾,冷声道,“那个福尔康,守着她,寸步不离!呵,先前她也是通过福家进的宫,她还有个屁的名誉!”
傅恒叹口气,劝道,“孩子们一时糊涂,您真要计较,岂不是毁了她一生。女儿不比儿子,还有浪子回头的机会。”
乾隆闭上眼睛,淡淡地,“如果紫薇真是朕的骨血,朕辜负了夏雨荷,十几年未曾对她进过养育之责,如果她要求,赏她一个包衣玩儿,也不算什么。”
傅恒不再多话。
乾隆睁开眼睛就看到傅恒温和隽永的面孔,轻声问,“春和,你会欺骗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