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慢点儿。”
满族人喜欢群居,善保属正红旗一支,他家离钮祜禄国忠家不远,国忠有些担心善保的伤,送他到家门口,才在善保兄弟的千恩万谢中离开。
福保扶着兄长的胳膊,生怕善保失血过多,有个好歹,打开门,福保赶紧搀着兄长到房间去休息。善保怀中揣着小匣子,喜滋滋的坐在床上。
“哥,我先去买点红糖、红枣、红豆,你先歇着啊。”福保抽脚就要往外走。
“干什么,咱家又没人做月子!傻瓜,过来。”善保笑眯眯的打开小匣子,拿出里头印着大红印章的地契银票。善保忽然发出一阵像老母鸡下蛋似的“咯咯”笑声,吓了福保一跳,走到门口的脚忙折返回去,生怕自己哥哥摔坏了脑子。
善保伸出素白如玉的手指,像抚摸情人的肌肤一样抚摸着手里的契票,唇角高高地翘着,露出一排小白牙。啧啧,这钮祜禄家真不错啊。瞧这几个庄子,大的有50顷,小的也有20顷,啧啧,这就是现成的土财主啊。
还有些散碎的银票,合起来也有个两三百两,够他们兄弟用了。
“哥,你没事吧?”福保担心的摸善保的脑门儿,没发热吧。
“别乱摸,我好着呢。”善保又拈着盒子里的银票,粗略算了算,“咱们也是有百十顷地,千把两银子,起码生活是够了。明天我去买个厨娘丫头来,省得咱自己做饭洗衣了。以后你就给我好好念书,等日后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福保应了声,“哥,那你先歇着,我去买东西啊。哥,你头上流了那么多血,可得吃些好的补一补。”
“嗯,去院子里给我摘个柿子吧,黄澄澄的,瞧着就甜。”
福保马上出去折了枝柿子进来,墨绿的叶子衬着两个拳头大的黄柿子,极可爱。“还是有些硬,不太软,放些日子再吃吧。“
善保接过,赏玩了一会儿,起身把柿子搁桌案上摆着,笑道,“行了,别做饭了,咱们出去吃。一会儿再去木器行买几件家俱,人市挑几个仆佣。”
“哥,你还是在家歇着吧,买东西的事不急。”福保劝着。
“嗯,也有理。”善保不大信任现在的医疗水准,拿出十两碎银子给福保,“别在家做饭了,去外头饭店要几个小菜,拿家来吃。等我伤好些,去买了下人,家里的事也就有人做了。”
“哥,一两都用不了。”
“多的你带在身上,平时学中或者什么时候用银子呢。”善保道,“你花不花的,都带在身上,也能应个急。”
福保这才接了。
总得来说,善保现在,不仅生活转好,心情也是阳光常在。
索绰罗家的果然如钮祜禄国忠所料送了礼品来,善保这次倒没拿去卖钱,花瓶器物全都留在卧室与小厅相隔的博古架上作陈设,药材也妥当的收起来。
有钱了,东西先存着。
善保对老北京城并不熟悉,等额上伤口结痂,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揣着银子去街上购物。
索绰罗氏也太狠了,善保家除了房子和善保兄弟二人,其他的都被一扫而光。善保自认并不算精于享受的人,不过住这种空荡荡的房间还是超出了善保的心理预期。
初到清朝,善保其实倒也没多少抱怨,除了大街上的牛屎马粪,尽管有拾粪人,不过真的挺讨人厌。
“善保?”
福康安远远看到善保拎着袍角跳来跳去,不觉有些好笑,驱马上前唤他,“你怎么还没去学里呢?”
善保回头,倒吓了是福康安一跳。
要说善保吧,如今年纪小,容貌还没长开,可在学里也是公认的俊俏书生,这如今脑门儿上的结的痂刚刚脱落,还留了道白印儿,怎么额角又添了一道?
破相了。
这是福康安的第一反应。
以至于人家善保刚走近,福康安就问了,“你这脑袋怎么回事,三天两头的挂彩哪?”
“你又没去学里?”善保有些好奇,不是听说福康安这小子也在官学念书么?
“有事,进宫了。”福康安下马,拉着善保站到街边儿上,笑问,“你不在家养伤,出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