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爹站住脚,问:“小烬你找什么?”
陈烬站起来,沉默着转身关门。他先接触到门板,手指顺着往下滑,试探着摸了两次,才握住把手。
许老爹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脑顶,弯着身,伸过手来,不可思议的在小儿子面前摇摇,说话声音都抖了:“你眼睛怎么了陈烬?啊?”
陈烬眼睛的状况不太好,虽然脑部ct没有什么问题,但医生还是怀疑是神经损伤,而且病情还在持续发展着。
陈妈妈守在儿子房门口,整夜整夜睡不着,几乎熬成了半个人干。
许天漠先生真要疯了,里走外转:“不行不行,必须去国外!我马上找人联系医院!我们请最好的专家!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治好!”
不是钱的问题。再好的专家也是人,没什么神力,不是万能的。
陈烬站在门边,神色平淡:“我现在眼睛不行脑子也不好了,对你来说,大概没什么用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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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老太太停了三天灵,二女儿陈一慧还是没出现。
别人都说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陈一慧女士这袄估计是黑心棉做的,袄里的衬布都硬的跟铁皮子似的,想想就咯的慌。
号称看透了世事的院长也有点感慨,长叹了口气,问许经泽:“还等么?”
许经泽把烟掐灭了,站起来:“不等了,发丧吧,我和我妈俩人送老太太上路,够了。”
许某人这几天真是累的有点要透支,里里外外一个人忙活,晚上给老太太守灵,一天睡不了个把钟头,心里装着事,小脸眼见着又尖了。
许妈妈心疼儿子,劝他:“不回来就不回来吧,老太太没了她都不回来看一眼,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你就别拿她当人看,啊?”
许经泽点点头没应声,气的肝疼。
陈一慧女士彻底道德品质败坏了,许经泽也不知道哪才是她的底限,但是就算她铁石心肠不回来,陈烬也不可能一句话都没有。陈烬不是那样的人。
思来想去,这问题多半又是出在宇宙渣爹许天漠先生身上。
世事就是这样,步步紧逼一直在背后追着,躲是躲不了的,如果不咬咬牙转身给他一拳,这辈子都得一直恶心着,走到哪跟到哪,谁也别想好好过。
没了老太太,上山疗养也没啥意义了,转天许经泽开车下山杀回了a市,直捣许天漠先生的办公室。
总裁位置空着,秘书诚惶诚恐。
许公子坐在总裁办公桌上笑,扬着脸四下里瞧瞧,语气相当温柔:“没事,我就是过来让你们帮忙给许总打个电话。”
秘书恨不得双手合十口宣佛号:“我,我们也联系不到许总哇……”
“他手机偷偷摸摸换号了吧?”许经泽歪歪脑袋把电话听筒拿过来,往桌子上敲敲:“别跟我废话了,赶紧的。”
许天漠先生听见儿子的声音很惊悚,头一句话就是:“许经泽!你别胡闹!”
哈?许经泽挑挑眉,说话声音不高,语气可一点没客气:“我说,我上次告诉你老太太没了,你是不是没听见?”
“那个……最近我和小慧都没时间,我想过过再告诉她,反正她现在真是抽不出空来回去……”
“你们没时间?是陈烬怎么了?”
许老爸反应的飞快:“没!没有!他好着呢!”
“没时间?”许某人把这几个字放嘴里嚼嚼,牙都咯酸了:“行行,有您这句话就好。可是,这么大事你有什么权力瞒着不说?你以为你是谁?”
许天漠习惯性的张嘴就骂:“兔崽子!……”
没等老爹发威,许经泽抻着脖子就吼了回去:“我今儿痛快告诉你,以后我再搭理你,我就不姓许!”
许老爹瞬间倒抽一口冷气。
许经泽一气呵成哐的一声就把电话甩上了。
其实吧,姓什么都不重要,说严重点那是个标志,说直白点,还不就是个代号而己。许经泽就是许经泽,他吊儿郎当,他混吃等死,他一等一的温柔孝顺。
可惜好人没好报,天见可怜的。
人不顺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他窝着一肚子火没地方消化,从宇宙老爸许天漠先生的公司出来,开车顺昆禄大街右拐上立交桥匝道,车身还没横过来,眼前突然就云里雾里蹿过来一辆车,紧接着车身一震,得,蹭上了。
本来吧,这也不算是多大个事,坏就坏在对方车主还挺彪。
俩车刚蹭上,前边车里瞬间就蹿出来个彪形大汉,凉嗖嗖穿个白背心,胳膊上左青龙右白虎花花绿绿。
大哥呲牙裂嘴先奔过来看看自己车屁股,扭身就一拳砸在许公子车窗上,那叫一个穷凶极恶:“你!给我出来!看看给我车撞成什么样了!”
那车侧后边瘪进个凹,车灯裂了,凭良心说,也不算太严重。
老大个爷们开什么破qq,跟纸糊的似的。晦气……许经泽摸摸鼻子,把车窗摇下来,掏钱包:“得了哥们,咱简单点,别找不自在,多少钱?”
许公子这些年二世祖不是白当的,就是这么有范。
大汉哥哥受到了相当大的刺激,把粗壮的小臂伸进车窗,一把把二世祖同志揪住了,横眉竖目一通嚷嚷:“你小子什么态度?狗眼看人低是吧?!有几个臭钱了不得了是吧?!”
许小爷不耐烦听这个,问:“一千?”
大汉哥哥跳脚:“小白脸,你打发叫花子呢?!”
这话说的,他把这破qq当金砖了吧……许经泽甩开大汉哥哥的手,扬扬脸:“还是麻烦警察叔叔过来一趟吧,正好我今天有空,多陪你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