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夷光没想到他连这都看得出来,尴尬问:“你怎么知道的?”
“用眼看。”林大夫回答的理所当然。
他一进门就察觉那两人面容不自然,尤其乔溪的嘴唇红肿湿润,一看就是刚被人尽情采撷过。三郎的脖子上还带着暧昧的痕迹,他想装没看到都不行。
一心修仙问道的林大夫其实不太理解,那等事果真如此令人痴迷吗?
身为一个医者,林大夫对任何自己不了解的东西都抱着极强的探知欲。更别提乔溪和三郎这对野鸳鸯简直花样百出,一个天乾一个中庸,硬是生生打破常理造出个孩子,怎么不算逆天改命?
林大夫的好奇心被吊得高高的,要不是身份不合适,他真想探个究竟。
把完脉确认平安,林大夫和小竹子没有留下待很久,还婉拒了乔溪留他们吃晚饭的提议。人已走到门边,林大夫想到什么半途折返回来:“若是你决心去京城,记得告诉我。”
乔溪点头:“好。”
看着林大夫和小竹子渐渐走远,乔溪感慨道:“林大夫看着冷漠,其实是个热心肠。”
“是。”沈夷光点头,“我那位姓谢的朋友也多亏了他医术高明,不然就死在赵昱手里了。”
乔溪想起自己在天牢里,那个与他隔着一道墙,话又多又密,自称和沈夷光多年相熟姓谢的男人。毕竟也算共患难的狱友,听说他没事,乔溪也很高兴。
有了林大夫发话,有些事放心大胆多了。
晚上熄了灯,两人自是一番亲热。虽然三郎全程都在小心不要压着乔溪的肚子,几乎没有完全发力,奈何乔溪艺高人胆大,比怀孕前更缠人,害他差点把持不住,直至后半夜才鸣金收鼓。
乔溪抱着肚子心满意足,沈夷光点了灯,拿着热帕子给他擦洗身体。
屋里燃着火盆暖融融的,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乔溪借着烛火看沈夷光眉目温柔沉静,低头为他擦拭身体的模样格外认真小心,不觉看得有些呆。
也许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颜控。很难说那时他轻易的就接受三郎,和他那张帅脸没有关系。
在这样美好的气氛中,乔溪抬脚轻轻戳着三郎的腰,轻声笑道:
“过两天我们回京城吧,正好赶上陪岑儿过年。”
沈夷光猛地抬头,手中帕子轻轻落在地上。
决定好去京城,接下来的日子乔溪就开始陆陆续续收拾东西。
路上的干粮和水提前准备好,仓库里囤积好用来过冬的粮食和吃食全部分给村里的大伙,屋里家具走前一应用白布盖上,三郎把家里家外每个角落也都洒扫的干干净净。
知道他要走,村里人并不意外,好像都知道他会这么选。临别在即,大家却没有表现得失落,反而一起宽慰他,将京城形容成了人间天堂,还叫他过好日子的时候别忘了写几封信回来,也叫大家见识见识。
乔溪笑着一一应了。
临行前一晚,他们最后一次在家里吃了晚饭,然后照常熄灯睡觉。
可是沈夷光却一反常态,神情严肃目光凝重,盘着腿和乔溪面对面,像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你这是什么表情?”乔溪懒洋洋靠在被子上,挑眉问他:“后悔了?”
沈夷光急忙摇头:“当然不是!”
“我只是在想……该如何向你坦诚。”
过去他亏欠乔溪太多。从名字到身世,不管因为什么样的理由借口,终归是隐瞒欺骗在先。尽管乔溪根本不在意这些,又或者体贴理解他当初的难处,沈夷光依然心存芥蒂,深深地懊悔歉疚。
他们即将动身回京城,沈夷光心里知道这是乔溪的又一次妥协,这些天始终难安。他决心在进京之前和乔溪好好促膝长谈,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开。
他始终担心,就算乔溪现在跟他回去,将来有一天还是会因为厌烦那里的生活弃他而去。
“那你说吧。”乔溪打了个哈欠,“我听着。”
沈夷光坐得板板正正,显得有些拘谨,“既然最初我在身份上做了隐瞒,如今……就还是从自报家门开始。”
“我出身忠勇侯府,祖辈曾是跟随太|祖开疆立业的功臣,家族世代为大邺朝守国土边境,及至我这一代依旧如此。”
“我的真名叫沈夷光,在家中行三。爹娘和祖母在世时也都是唤我‘三郎’,所以当初其实也不算欺瞒你。”
“我的上面曾有一个年长十岁的兄长,不过他早已战死在鞑子的手里。”说到此处,沈夷光面露悲伤,语调也低了下去:“还有一位姐姐,待我十分亲厚,她也是岑儿的母亲——更是先帝陛下已故的孝仁皇后。”
“在我之后还有个小妹,名唤‘止玉’,年方十六,是个还未出阁的地坤姑娘。她性子平和温柔,你应该会喜欢她的。”
“另外……我的兄长还留有一个孩子,他叫少简,今年刚满七岁。可是那孩子我也许久未见,不知他现在长得什么模样。但是止玉信里说,他虽年幼却很懂事,想来以后不会叫你头疼。”
乔溪没有打断,安安静静的听着。
因此沈夷光又道:“‘平昭’是我的字,一般同辈之间的朋友都这么叫。赵昱当年和我一起读书写字,也算同窗之谊。”
他说完这些,看了眼乔溪,又道:“我身为将军,一年的俸银约六百两白银。每至逢年过节,陛下各项赏赐从不间断,都在库房里堆着,我一样也未曾赏玩过。且我常年在边关打仗无处花销,那些银子我都让止玉换成银票留存,想来数目倒也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