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就像是一个失重的多爪天平,总是找不到平衡的点。当你以为摆平的时候,下一刻,它就又失衡了。
人心,又像是总有一个空洞,你无论如何去用力填满,都是无用。你无论拥有多少名望、金钱、朋友……都是徒然。你的心,已经自己开辟了一个隐藏空间,将你所有的欲望和贪婪,化作一个你永远无法认清的无底深渊……你越是凝视,越是困惑。最后,只得放弃与这个空洞背离的念头,学会与之共处。
因为有这个空洞存在,人总是害怕的,一害怕,就没了主心骨,一旦有个人强烈的向他说什么,他也就听了。就像是一艘没有方向的船,在海面上飘荡,无论是哪个方向的风,吹打这艘船,它都摇一下、摆一下的……这船有的时候,就在水面上旋转,有时候又快要被野风打得快要沉下去。
于是,有很多存了诡诈心思的人,抓住了这个漏洞,转而在世上建造各样的庙宇,接受各样的进奉。他们谄媚的说些强硬的话,就鼓动那些献宝的人,花重金,买一个“方向”……
凤华城里,不知道从多少年前开始,涌进了一小波人……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不过,无人知晓的人,总是有很多传闻。
各样的传言都有,传的神乎其神。
无人不知,凤华城有个鹤神庙,但是每个人知道的都不一样。有的说,鹤神庙是个美容院;有的说,鹤神庙是个先知宫;还有的说,鹤神庙是个土匪窝……
鹤神庙里面,也有很多奇妙的东西。同样的,每个人在里面看到的也不一样……鹤神庙里里外外的分支也有很多,外面的人很难摸清楚里面的结构。听大部分去过的人说,无论谁在里面想求什么,只要你求,就会得到,不过,是要付上代价的。
外头自然是冰天雪地,鹤神庙里面,还是运作如常。庙里面还设有给人留宿的地方,虽然床铺千百张,但已经是满了人了。这些人杂七杂八的,混合了三教九流的来客。
奇的是,这里的人并不着急走,和凤华城的长生戏楼、依云馆、申榭阁……里头焦急的人都不一样。他们深知这凤华城里已经大难临头了,外头的冰雹什么样,他们也长了眼睛,会看。他们手底下的人,也天天来向他们上报,外头出了什么事情、凤华城里的景况如何,等等。
只是这些人,在这里逍遥自在惯了,有一种醉生梦死的状态。这小小的鹤神庙,就像这危难的凤华城中的一座孤岛,在这危急境况中,有着不一般的逍遥和惬意,承载了满满的欲望和夙念……
真不知道他们是领悟了,还是麻醉了。
住在这庙里的人各怀着心思,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孤立的欲望体,彼此之间毫无关心和牵连可言。他们看似住在一个庙里头,都是来客,却像是分别住在一千个一万个不同的世界里一样。每一个世界,在空间上又是重叠的,在各自的夙念主体上,又是分割的清清楚楚,界限分明的。
庙里也有专人分别为这千百样的豪客,提供他们的消遣的专属侍从,这些侍从的身份和特征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外头的疾苦和这里的显客,完全是隔离开的。
要说也奇怪,这里住着的每个人,都不是无家无室、无根无凭的,全都有着自己的产业和社会牵连。他们坐拥着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东西,可这些东西却并不能满足他们吗?他们拥有的那些,足够任何一个人享用永生永世的,哪怕是子孙万代也足够了。但是那些东西,却无法盛放他们的夙念。可见这世界上的东西再精美、再奢侈,也是个空壳,也是会朽坏如死灰的。
如果不是这冰雹子拦着,阿京他们,是怎么也走到这鹤神庙了。按这时间,也该进到这鹤神庙走一圈了。不过既然,被困在这里,真庙是去不得了,却能听千宿宿给他们两个形容出来,也算解解闷。
“你说那是什么地方呀,形容的云里雾里的。”阿京说,她并不能理解千宿宿那夸张的言语。
“可见你们是来晚了,我比你们来得早些,原先是想先去领略了一下那里的风采。到了那里,说是要把孩子送进去,就可以实现任何的愿望。反正我去的时候,他们是这么说的。我哪里有孩子呀,唉,真是气人。”千宿宿说,“我仔细一看,那里头的人,哪是和我一样的?他们都不知道比我多出多少个金山银山的。我连他鹤神庙的外门都没进去,就在他们给穷人摆设的那个凉棚里呆了呆,就被那里的人给挤出来了。”
“我还是想不通,是什么人才会把孩子送进去啊?”阿京想到这里,还是有一些莫名的心惊。
“送孩子进去的还不是那些穷人。真正在里头享福的那些个,哪轮得到干这个?好好孩子养着,也不是养不起呀。”千宿宿说。
“穷人,唉,太可怜了。那些有钱有势的,不用送孩子,真好。”阿京想,这世界真的是不公平的。
“不过我倒还听说,其实不是这么回事儿。好像还真有送孩子进去的富人,因为那里头有些东西吧,并不是用钱啊,用东西能换的,他们就是要孩子!所以那些富人要不就从旁的人那里买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拿来充数,要么呢,就把自己亲生亲养的孩子送进去的,哎,我跟你说,这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什么样的衣冠禽兽,都有。你真的不知道他们都咋想的。”千宿宿想到这个,就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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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事儿,八成和依云馆脱不了干系。正经的地方哪有要孩子的?何况还是个什么庙的地方。这庙再不济,也总归是引人向善的。哪有打着这个旗号在里头交易的,那不成个贼窝子了吗?”陶升静静的吐槽。
“诶!你说对了,还真有好些人,说那里就是个贼窝子的。还有在那里被偷被抢的呢!我都算是小偷小摸的了,到那里我才是小巫见大巫呢。那里的人丢了啥都不知道,丢了啥的人都有。我搁在那个地儿,都施展不开拳脚,最后灰溜溜的被那些人的眼色给赶出来了。”
“你可不是小偷小摸,你快改了你这些脾气吧。明明还是个有些侠气的,何苦非得把自己熬成那等偷盗的人。”阿京想到这个,就很不明白。人都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哪有往自己脸上抹灰的?
“盗亦有道啊。”千宿宿一本正经的胡诌。
“呸,你可别丢师傅的脸了。在外头,你还给他老人家丢这个脸,到处说你是他徒弟。还真变成小偷,那他岂不成盗匪头子了?”陶升看见这人这样就来气,不过也懒得管他,只是闲来无事的说两句拌拌嘴。
“你还别说,咱师傅还真有这潜质,我觉得他不像一般人。”千宿宿笑着说。
“打住,打住,你要再说,我可回去跟师傅说,说你是你咋夸他老人家的了阿。”陶升佯装要告他。
“你说呗。”千宿宿满脸不在乎的欠揍样。
“哎,你们两个别在那闹了。你快说说那庙里还有啥故事,我想听。”阿京看他俩人就在那拌嘴,也不说点正经的故事。看他们两个贫嘴,阿京又没什么话好搭的,也不想硬和他们一起贫嘴。还是想听故事。
“倒是真有一件事。我听说,他们把蚊子给改造了,用蚊子吸人的脂肪!那里有好多雍容的贵大爷贵大姐的,因为富得流油,所以到那儿去吸脂去了。”千宿宿想到这里,就觉得值得称奇。你这应该是阿京爱听的了吧。
“蚊子不是吸血的吗?怎么倒吸起脂肪来了?”阿京问,“这确实还挺奇怪的。”
“就奇怪在这儿呀!人家就是有本事把蚊子的食谱都给改了,就是让那些蚊子兵,在那儿吸脂肪来着。所以,那些人都瘦的不愿意走,一个个进去的时候,蹙溜大膀、大腹便便、要压垮的人的样子,出来的时候,就窈窕多姿、玉树临风。听说那蚊子咬人,也不痛也不痒,倒吸的人愈的飘飘欲仙了。”千宿宿讲起了这个,倒是真来了些劲儿。
“嗯,这种改造蚊子的点子,倒是蛮新奇的,但是,终究不是个好办法。听起来就是个挺阴损的事情。”陶升在旁边,慢慢的细品他的茶。
“哪里阴损了?蚊子吸血难道不是更阴损吗?又痒又疼的,多讨厌呀!都不知道为啥会有蚊子这种东西。”千宿宿听陶升这么说,反驳道。
“虽然这些蚊子可厌了些,也不能说改就改。这些人如此做,我也说不好,随他吧,反正我也不去吸脂,我也不需要这种东西。”陶升云淡风轻地说。
“那还是个清净地方嘛?难道不就是贼窝子吗?买卖交易罢了。只不过蚊子吸脂这种稀奇的事情,我从前听都没听过,要是真有人能让蚊子不吸血去吸脂,那我想……”阿京想了想说,“估计这样的代价可不菲。也不知道那些被蚊子吸了脂的人,现在怎么样了。还依旧在那里,享乐逍遥吗?”
“八成是吧。那些人可不是会为旁的小事费心的人……我们只死我们的,他们只乐他们的。”千宿宿说。
第o篇用蚊子吸脂的鹤神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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