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若是李奉渊李姝菀二人年纪再大些,若是入瞭官场又或是定瞭姻亲,以薑贵妃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不会这麽简单瞭事。
当年的事易嬷嬷和李奉渊心知肚明,此刻李奉渊提起,易嬷嬷却是没有承认:“老身不知道少爷指的何事。”
这种事认下来,便是坐实瞭报複之名。她看著这对兄妹:“不过既然少爷认为我没有教小姐的本事,那老身便收拾收拾,回宫裡继续伺候贵妃娘娘瞭。”
李奉渊巴不得如此,他垂眸睨著她:“嬷嬷想走,那我便不挽留瞭。”
他说罢,又低头看向身侧没缓过神的李姝菀:“还不谢过嬷嬷这些日的教导。”
李姝菀愣瞭一下,下意识就想行易嬷嬷教给她的礼,做瞭一半,又反应过来,抻抻衣裳站直瞭身。
她看著易嬷嬷,微微颔首:“谢谢嬷嬷。”
“不敢当。”易嬷嬷道。
她瞥瞭眼李奉渊,浅浅提起嘴角,语气好似感叹:“我听府中奴仆说少爷和小姐关系疏远,今日一见,分明如一母同胞,不分彼此。”
李姝菀学瞭好些天,李奉渊今日才迟迟现身,何来的“不分彼此”,更罔论“一母同胞。”
大将军李瑛带回个私生女的消息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易嬷嬷怎会不知李姝菀身份特别,她这话分明是在暗讽李奉渊凭空多出一个这麽大的妹妹。
李瑛在洛风鸢重病之时在外面有瞭李姝菀,这是李奉渊心中翻不过去的一道坎。
李奉渊瞬间阴瞭脸色,而李姝菀像是也想起瞭那日李奉渊对她说过的话,沉默地低下瞭头。
易嬷嬷见此,冷哼一声,转身上瞭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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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易嬷嬷的事得以解决,可李奉渊和李姝菀却都不见得有多高兴。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如来时一样,仍是李奉渊走在前,李姝菀走在后。
李姝菀认认真真跟著易嬷嬷学瞭好些日,今日才突然得知学得尽是些不伦不类的礼。凭白无故被人践踏瞭一番,心裡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是个软和的泥人,被人戏弄瞭,却也不懂得发作,隻会闷在心裡,反思自己的过错。
她从李奉渊和易嬷嬷的话裡隐隐能听出两人从前有过恩怨,有些想问李奉渊,但又怕惹他烦。
李姝菀心裡正犹豫,却忽然听李奉渊开瞭口。
“几年前在宫中,我因一些事得罪过薑贵妃和四皇子。”
他仿佛知道李姝菀心头在想什麽,淡淡道:“易嬷嬷是薑贵妃的人,她罔顾尊卑胡教你这些不三不四的礼仪,是厌恨我的缘故,与你并无关系。”
李姝菀没想到他会主动与自己解释,她想瞭想,轻声问他:“爹爹走的时候说,嬷嬷是他请来的。既然哥哥和嬷嬷有恩怨,那爹爹为什麽要请易嬷嬷来。”
李奉渊沉默须臾,道:“父亲并不知道我与薑贵妃之间的瓜葛,我也没有告诉他。父亲去宫中请人来教你,估计也并未点名道姓要谁来教,这嬷嬷多半是是薑贵妃主动送过来的。”
李瑛多年镇守边关,将李奉渊独自扔在望京,常年不管不问。父子间心生隔阂,一年到头偶尔相见,李瑛又来去匆匆,李奉渊便鲜少提起这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事。
不过一桩陈年旧事,无人提起,李奉渊这些年也几乎没想起过,哪曾想如今会牵扯到李姝菀身上。
李姝菀听他语气不太好,安静瞭一会儿,有些忐忑地问瞭一句:“那我以后还学吗?”
李奉渊几句话把易嬷嬷请走瞭,正在想上哪儿去再给她找一个嬷嬷来教。听见她问起,他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她。
李姝菀怕摔,下楼扶著栏杆,低头盯著脚下的木阶梯,没想到他会忽然站著不动。一不小心,脑袋便撞上瞭他的下巴。
“咚”,沉闷的一声轻响,倒是不疼,不过李姝菀戴著帽子,帽子上柔软细腻的兔毛搔过李奉渊的脸,有些难忍的痒。
李奉渊敛起眉,微微仰头避开。
李姝菀也连忙往后退瞭一步,抬起手扶高额前坠下来的帽子,露出帽沿下细细两道弯眉。
眉下一双干净漂亮的眼睛怯怯地看著他,她道:“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李奉渊没说话,抬手用手背蹭瞭蹭发痒的脸。李姝菀以为自己撞疼瞭他,紧张之下,下意识抬起瞭手,想去揉他被撞到的下巴。
李奉渊看著她伸过来的手,眉头紧皱,倏尔偏开瞭头。
他动作幅度很大,疏离之意昭然,李姝菀一惊,后知后觉又把手猛地缩瞭回去。
她些许无措地看著他,低声又说瞭一遍:“对不起。”
她怕他怕得要命,好似他是什麽洪水猛兽,她稍做错瞭事,他便要她拿半条命来抵。
李奉渊见她这般模样,眉头不仅不松,反而皱得更深。
胆小如鼠。半点不似李傢人。
李奉渊收回目光,语气淡漠:“学礼的事,之后再说。”
不等李姝菀回答,李奉渊又换瞭一副严厉的语气,接著道:“这几日学的,统统忘干净。”
他神色严肃,李姝菀忙点头应下:“我知道瞭。”
李奉渊得瞭她的应诺,没有再多言,直接转身率先离开瞭。
柳素和桃青看见李奉渊一个人从凌云阁出来,想问他一句“小姐呢”,可见李奉渊脸色不好看,便又没敢开口。
二人回去寻李姝菀,看见她抱著手炉步伐缓慢地下瞭楼,几步迎上去,关切道:“小姐今日不学瞭吗?”
李姝菀轻轻“嗯”瞭一声:“不学瞭,嬷嬷要回宫裡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