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禾被他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喃喃这小狗平时瞧起来老实,盯起人来眼神还真是灼人。
孟云禾见石桌上刻着棋盘的模样,而且旁边还放着棋子,她避开赵淮书的目光,将那盒棋子取出来。
“表不,淮书,我们来下棋吧。”孟云禾神秘一笑,“今儿个我教你个新奇的玩法,叫五子棋!”
“好啊。”
赵淮书以手托腮,认认真真地听着,两人各执棋子,开始下起棋来。
他们这厢有说有笑,殊不知那边有一紫衣女子瞧着他们这边,已然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紫衣女子看了一会儿,扭身就走,她走得极快,身后的丫鬟险些都没有追上。
等到终于走出了竹林,丫鬟才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您怎麽了?”
“原来母亲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孟云枝咬牙切齿,“母亲竟想将孟云禾嫁给赵表弟!”
孟云枝这几日脾性喜怒无常,丫鬟静丹唯恐自己说错了什麽话,再惹得孟云枝震怒,只得试探性地说:“姑娘莫要恼怒,这事儿还八字没一撇呢,兴许太太只是觉得兴昌伯府的人来做客了,叫三姑娘作陪呢。”
“什麽作陪要孤男寡女的?”孟云枝冷哼,“孤单寡女,在这竹林里鬼鬼祟祟,虽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麽,但你瞧他们脸上的神情,竟是笑得如此开心!”
“到底也是占了一个表姐和表弟的名声,彼此间都算作是亲戚,也不算逾矩。”静丹语气小心地说,“姑娘,咱们还是回去吧。”
“那赵表弟原先的目光都是追着我的!”孟云枝忿忿不平,“现在,他的眼睛全黏在孟云禾身上了!”
“姑娘原先不也看不上赵家公子麽?”静丹陪着笑,“赵家公子虽然家境不错,也生得好,但到底是个不会读书的,以后也不会有什麽好前程的。”
“再不济也比我现在嫁的这个好!”孟云枝捏紧帕子,“我要嫁的这个是有前程了,可在战场上朝不保夕的,不知我什麽时候就做了寡妇了!而且还弄出一个不明不白的私生子,想叫我去他们府里守活寡,帮他养那不干不净的孩子,门儿都没有!”
“姑娘,你和国公府的婚事已然是板上钉钉了。”静丹担心地说,“姑娘还是莫要有旁的想法了”
“我打小要什麽有什麽,偏生我这辈子最要紧的事儿叫我如此不如意。”孟云枝仰起脖子,“以前我是瞧不上赵淮书,可如今看来,他也挺不错的,至少知根知底,干干净净。他以前只是被舅母宠坏了,所以才不认真读书的,若是有我催促”
“姑娘!此话可万万不能说啊!”静丹慌忙阻拦,“姑娘的婚期已定,那国公府也不是小地方,姑娘万不可在婚前叫人捉住错处才是!”
“怕什麽,我只是说说而已。”
孟云枝狠狠瞪了静丹一眼就走。
“真是扫兴!”
惦记
过了没两日,赵淮书还真托人送来了东西。
“姑娘,赵公子给你送物件来了!”
孟云禾正在窗前坐着,专心致志地为烨哥儿绣考神锦囊,擡眼便瞧见了绣朱拎着箱箧眉飞色舞的模样,孟云禾低头浅笑,心跳突然就加快了一拍。
原来,这便是被人在意的感觉啊。
绣朱将箱箧放在三弯腿荷花藕节方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孟云禾,见孟云禾还不打开,绣朱还急了起来。
“姑娘,打开啊!”
孟云禾失笑,伸手将箱笼打开,只见里头珠光宝气的,满是各式各样的时兴首饰。
“真好看啊!”绣朱感慨,拿起一支赤金花叶发簪反複欣赏,“咱平日里在府中,都极少瞧见这等子好东西呢。”
“是挺好看的。”
孟云禾也欣赏起来,虽说她不喜好奢华,但又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亮亮闪闪的东西呢?
“好多啊!”绣朱举着两支步摇看向孟云禾,“赵公子对姑娘确实不错!”
在首饰匣子下面,还压着几幅卷轴,孟云禾小心展开,见都是赵淮书画的山水画,孟云禾虽是不太懂画,但也能看出赵淮书所画高低错落,浑然天成,可见意到笔随,胸有沟壑,真的很难想象,这是赵淮书那个一说话就脸红的孩子画出来的。
再打开一张,只见画上的姑娘穿着桃色衫子,青色裙子,顾盼流兮,神色生动,孟云禾忙将画合上,顿时感觉脸颊发烫。虽然她眼疾手快,可还是被眼尖的绣朱给瞅见了。
“是姑娘!赵公子画的是姑娘!”
绣朱欢欣雀跃,就差没有拍手叫好了。
孟云禾只觉得臊得慌,背过身去大声说:“银屏,快将绣朱领出去,不要让她在这里鬼叫!”
银屏也笑得很开心,但还是将不情愿走的绣朱强行拉出去了。她们走后,孟云禾才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幅画卷,只觉得那画上的姑娘栩栩如生,细致入微,连发饰都与她那日戴的一模一样。
看来赵淮书是将她那日的模样,牢牢记在了心里的。
原来这就是被人惦念的感觉啊。
过了两日,赵氏将孟云禾叫了过去。
虽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孟云禾还从未与这位嫡母单独相处。
赵氏以前做姑娘家的时候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可嫁来孟家后,什麽都需要她去操心。孟家是新兴世家,刚在京城立足脚跟儿,百废俱兴,哪一样也离不开赵氏亲力亲为。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氏平时在人前就是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样,甚有当家主母的派头。赵氏处事还算公□□上的姨娘和庶子庶女的吃穿用度也不曾短缺了去,但赵氏御下极严,禁止铺张浪费,每个院子里的份例都是足额的,多了也不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