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本村的,还有吴家的亲戚、岳家,全部带着白幡、花圈、纸马、公鸡、长纸的过来吊唁,摆满了院门口的小路。
等吃完素宴,傍晚时分堂屋里擦锣打鼓,跪拜的孝子开始绕棺。
这是和吴嬷嬷最后的告别,等过了今晚,明日就要送上山了,吴家刚歇了两日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吴家亲戚以及吴大叔围在棺材上哭灵,悲得说不出话来。
溪哥儿也在旁边抹眼泪,他是孙辈,不能披麻戴孝,只能在外面送吴嬷嬷最后一程。
宴清霜过去陪着他,溪哥儿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宴清霜摸着他头发,轻声安慰他:“哭吧,哭出来好受些。”
等绕完棺,外面观看的小孩子围上去抢供品,他们还小,不懂死亡的意义,只知道有好吃的,而且还是大人准许的。
这是村里的习俗,吃了供品以后逝者能保佑他们平安、健康,家里子孙兴旺。
没有谁会拦着,甚至大人都可以去抢一两个糕点、果子吃吃。
晚上吴家彻夜不眠,堂屋内烛火不断,都围在里面守灵。
第二日天还未亮,村里的汉子就将吴嬷嬷抬上了山,葬入东山坡的半腰上,和吴阿爹的坟茔离得不远,也算是做了伴了。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日子还得往前走。
一年四季,一季有一季的农活要忙,今年还要更忙碌些,等把麦子收了就要接着种苞谷,就连水田再过段时日也要育秧苗了。
麦子断断续续的割了好几天,今天两人去把最后的一点割了,回来拿上油布准备在地里把麦子打了。
顾庭风蹲在河边洗了把脸,抬头望了一下,这太阳光芒炙热得让人睁不开眼,烤在身上火辣辣的。
天气实在太热了,这才开春不久,还没正式入夏,就比去年热了很多,等到了三伏天又该是怎么个热法。
浅水处的水湾里还有几个孩子在里面洗澡,狗刨似的游来游去,两条腿不断踢打着,溅起一片水花。
宴清霜过来送饭,没看见人,找了一圈才在河边找到顾庭风。
“现在太热了,找个阴凉的地方歇歇,等傍晚凉快些再打。”
“好,”顾庭风接过饭碗,见他头上没带斗笠就来了,问他,“你斗笠呢?”
宴清霜摸了一下头上,笑着道:“忘记了。”
他出来的匆忙,而且这也不远,他走得快,没多久就到了。
顾庭风眉头微皱,“那你先回去吧,等晚上我再把篮子拎回去。”
这棵树不够大,待会就遮不到了,回去身上都晒脱皮了。
宴清霜装作没听见,重新拿了个干净的小碗,低着头给他把镇好的绿豆汤倒出来。
顾庭风见状心里好笑,夫郎这装聋作哑的本事可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他就是故意的,这天气热,加上这麦子不多,而且麦芒也扎人,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烧着疼。
早上顾庭风借口撵他回去做饭,现在饭做好了,他不想回去,想和他一起把麦子收了。
“你先吃饭,我去河里给你拧条湿布巾回来擦擦脸。”
顾庭风见他拿上帕子就跑了,有些无奈的端着碗继续吃饭,等休息完以后那人已经摸到油布旁边去了。
赶不走也舍不得骂他,就只能在河边折了些牛筋枝条,给他编了个草帽,“先戴上,下次记得戴好斗笠出来。”
地里的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的不怕晒,顶着烈日都还打着赤膊,肩背上都被晒得褪了层皮,等回去再拿些凉油抹抹就完事了。
可小哥儿皮嫩,禁不住晒,没一会露出来的脖颈、脸上就鲜红起来,汗水再一流更是火辣灼热,等回去就是抹再多的凉油也于事无补,只能忍着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