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垣摇头道:“你们这些后辈的恩恩怨怨,我一个外人不会插手。只是这太华仙宗是我一手创立,玄怀虽心性有异,但终归也曾经是我的弟子。如今林境已死,既然不是你所为我也不会在这件事上为难于你,但你若是日后要找玄怀报仇,太华仙宗也不会坐视不理。”
“意思是……?”顾子言把清垣的话在脑袋里过了一遍,似乎觉察出了些什么。
“你这徒孙收的收了,我一个师祖总不能把你再赶出去吧?你看看我这徒弟,我就说你两句他都要护短,其他的就更别提了。”清垣似是无奈的回头看了墨敛一眼,“更何况,把你放在这儿有人看着,总比放你出去撒野来的安心。”
顾子言听着这话竟一时气结:谁撒野了?!我自从进重生之后明明一直就在倒霉好么?帮你家徒弟挡一道天劫,又被你另外一个徒弟扔到归墟水狱里,差点连骨头都没剩下,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好吗!
但是作为一个凝气期的小菜鸟,顾子言在一个已经飞升的老祖宗,和一个渡劫期的“师父”面前,只能默默的、假装淡定的开口:“如今苍冥教早已易主,苍炎魔尊只是人们口中的孤魂野鬼罢了。如今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一切都从头开始,况且在这点本事,在剑仙墨敛面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希望如你所说。”既然达成共识,清垣祖师也站起身来,“那我这个烦人的老家伙先走一步,今天的事情,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当然,这是在你没搞出什么幺蛾子的前提下,懂吗?”
“我懂,师祖你慢走。”顾子言一脸黑线的朝清垣祖师拱手拜别,真是恨不得能帮他走出去。
清垣祖师看着他那纠结的表情呵呵一笑,别说,没想到当年的苍炎魔尊今日竟然成了他徒孙,想想也是极有趣的事情。他两步走到门外,随后脚下竟然是生出了团团云雾,在一片落雪中踏云而去。
“呼——”看着清垣祖师彻底没了影,顾子言暗暗舒了一口气。只是他这口气还没全吐出去,又差点被另外一个人的一句话给哽了回去。
“以后,叫师父。”墨敛还是坐在书桌前,声音淡淡的飘过来,却在顾子言耳中显得无比清晰。
不就是刚才说话的时候顺口叫了一句墨敛吗……要不要这么在意啊。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自从拜师那一次之后,顾子言也一直没有叫过师父,现在一切都坦白了,顾子言倒是觉得自己更坦然了几分:“嗯。”
“去睡吧,明日白龙峰有早课。”墨敛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回头,反而是视线一直落在桌上,上面放着顾子言收好的黑色剑匣。墨敛的指尖放在剑匣的边沿,却迟迟没有动作,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看来,他或许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看着墨敛这样的举动,顾子言临走之前忽然偏过头,朝着他说了一句:“师父。剑身既断,亦无剑魄,已然是死剑一把,还是扔了吧。”
陈年往事,本该烟消云散,留着不过是给活着的人徒增烦恼。
苍炎魔尊已经死于百年前的那场劫数,如今活下来的是顾子言自己。摆脱了系统曾经赋予给他的角色身份,或许他确实对之前的一些人和事抱有怀念,但这些却不会阻挡他重新以另一种方式开始。
说完这句话,顾子言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推开门走出了墨敛的房间。当他准备关上门的时候,他听见墨敛轻声说了一个字。
“好。”
欺瞒的后果
在昭明魔君掌权的二三十年时间里,苍冥教从当年败落中渐渐恢复,时至今日已与当年全盛之时相差无几。
大殿依然被苍冥教惯用的幽蓝色火焰所照亮,华美的暗色地毯尽头,出现了一道淡金色的光芒。那光芒一落地便化为人影,那人一袭黑衣,戴金色面具,怀里抱着一只漂亮的白猫,正是消失了两日的昭明魔君。
然而他回来后的第一句话,就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不妙:“星炽呢?叫他来见我。”
这句话本身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昭明魔君的语气。他平常并不是一个情绪激烈的人,恰恰相反,大多数时候昭明魔君甚至可以说是脾气很好,动怒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是这一次,所有人都能听出他的怒意——那是仿佛堆积在火山之下的岩浆,即使看上去跟平常所差无几,但是一旦爆发,那就不是能轻易平息的了。
“你们还在这里看什么?”昭明魔君扫了一眼面前的众人,这一眼之后众人纷纷做鸟兽散。唯有一人早早就挪到了门边,却在马上就要出门的瞬间被魔君叫住了:“云麓,你留下。”
“……是。”云麓眉毛一跳,十分不情愿的将已经迈出去一半的右脚收了回来。
“今年在苍天州招收弟子的名录中,有一人名为顾子言,他的成绩如何?”昭明魔君像是累了般,走到殿中的座位上慢慢坐下,不断在扶手上敲击的指尖代表了他现在的心情。
云麓低头略一思索,答到:“他武试成绩是苍天州前三,文试成绩却未合格,所以最终榜上无名。不过……”
“你只管说便是。”见云麓有所保留,昭明魔君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按理说即使文试卷子没通过,也需要存放入库,但当初顾子言的文试试卷却是缺失的。”云麓顿了顿,接下来的话音不由低下来,“其实我也很好奇,毕竟这么多年来我都没见被文试刷下去的人了,所以我专门问过问过今年苍天州的考官,他只告诉我是不慎遗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