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睡了刚醒?
景潇冶心底暗叹一口气,还是打扰到他睡觉了。
时候也不早了,他问:“你不走吗?”
易陪思垂下眼帘,目光陡然缩了一下,准备了那么久的话语藏在肚子里跃跃欲出,还是因为胆量不太够,最终卡在了嗓子里。
他心道,来都来了,还怕什么?
易陪思往前一凑,忽然抓住景潇冶的手,抬起眼,望着他,语气既是委屈,又是饱含歉意,极其温柔:“好潇冶,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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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潇冶一怔,被握住的手下意识地缩了缩,想撤走,却反被对方握的更紧。
易陪思两只手捧住了他的手,扣着他的掌心,又温声说了一句:“你受了伤,生气对身体不好,有什么不称心的事情,我们说开,好不好?”
一边说着,他一边捧着景潇冶的手指,轻轻搭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个动作,曾经景潇冶对他也做过。
在很久很久之前。
忘记那次易陪思是因为什么而生气,景潇冶一边哄着,拉着他的手贴在他软绵绵的脸蛋上,那时景潇冶小啊,脸就像个刚出炉的包子,圆滚滚的,易陪思摸着他的脸,瞬间就不气了。
所以,现在他东施效颦一下,应该会有用吧?
易陪思偷偷瞧了几眼景潇冶的神情,可对方藏的太深,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景潇冶手还贴在易陪思脸颊上,他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如同长草,痒痒的很。
易陪思这一套跟谁学的?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好哄,易陪思轻描淡写说两句话,他就什么都不生气了。
他顿了顿,收起视线,微微撇过头:“……生你气干什么。”
“是该生我气的。”易陪思继续在他手心上蹭了蹭。
景潇冶心中某处清晰地扑腾了一声。
易陪思低语道:“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想,从你的角度看,我真的做的很不好,我只考虑了我自己,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但我没有主动告诉江颀玉我的身份,是他自己认出来的……我誓!你想怎么生气都无所谓,但是能不能不要……冷落我、不理我。”说着说着,易陪思眉眼一垂,神色凄落下来。
景潇冶费力坐起,手摸了摸易陪思的头,想笑一笑心里却又难受的打紧,他声音哑道:“我没不理你。”
易陪思低着脑袋,眼眶一酸:“撒谎,你怎么没有,这都多少天了。”
他的语气故作平静,尾音却在颤。
景潇冶听着,心里更难受了,让易陪思这些日子委屈,他真是罪该万死。
他喉咙紧了紧:“好,是我的错,以后都不会不理你,好吗?”
易陪思点点头,把情绪压抑回去:“那你说到做到,这样彼此不说话,真的好难受。”
此话一落,景潇冶的双手便环在易陪思肩膀上,把他人抱在怀中。
易陪思顺着他的手臂,想靠在他的肩膀上,还没等靠上,景潇冶忽然不轻不重地推了他的脑袋一下,把他的脑袋推向另一边。
易陪思一呆,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方才想做什么。
他怎么想的是靠在人家肩膀上?
这样的举动,在两个男人之间……会不会太奇怪了?
为了缓解安静的气氛,他还是没底气地问了一句:“……怎么啦?”
景潇冶低笑一声,易陪思很少露出这种神情,实在是可爱,他柔声道:“你别靠这边,靠另一边,那边有伤,你刚包扎好的,忘记了?”
随后他轻摁住易陪思的脑袋,让易陪思靠在他肩膀上。
原来是这样,易陪思将头埋在景潇冶颈窝里,缓缓阖上了眼。
怀抱果然好温暖。
也好让人安心。
肩膀前搭着几簇景潇冶的墨,他的头好漂亮,像上好的缎锦一般光滑柔顺,还散着丝丝皂角的气味,易陪思很喜欢这个香气,忍不住蹭了蹭。
景潇冶摸着易陪思的头,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良久,景潇冶忽然低语道:“我真的很讨厌江颀玉。”
易陪思睁开眼,问:“嗯?为什么?”
他想起来,景潇冶小的时候,就很讨厌江颀玉,易陪思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景潇冶抿了抿唇,闷闷不乐道:“要是没有他,我们怎么会分开?没有他,也不会吵架……反正都是他的问题。”
这副无理取闹的样子,易陪思忍住了笑。
细细想来,好像是有点因果关系。
易陪思那时认识江颀玉,他与江颀玉出征,战场危机,没办法才把景潇冶放在一处寺庙,也才生了后来分开的种种。
这前因后果,潜移默化,都在冥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