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深深吸口气,清晰地说,“启真,我们结婚好不好?”
婚礼定在元旦。
落落觉得生活跟自己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不过是短短半年,她就做了两次新娘。
陈启真的样子很紧张,每天都盯着工人装修房子,门的形状,灯的式样,窗帘的花色,每一样他都细细询问落落。
衣可榛很不明白,“是不是即将结婚的男人都很紧张?我记得以前我表哥结婚之前,每天傍晚,他稍有空闲,非揪着我视频语聊,真有够烦的。当时我在英国,和他时差八小咧,也不管人家要不要睡觉。”他摇摇头,“这样还不算,还不让我知道新娘是谁,非说到了婚礼的时候,才为我揭开谜底。”
叶佳怡觉得有趣,“后来呢,你未来的表嫂漂亮不漂亮?”
衣可榛摊摊手,“没见着。婚礼取消了。”
叶佳怡想起那场让落落伤心的婚礼,不由得恨恨地道,“最讨厌这样的人,婚礼是随便订下来的吗?既然决定举行婚礼怎么都该坚持下去。”
衣可榛很好奇地问,“你老公他,是不是很可爱?”
叶佳怡脸上不禁浮起微笑来,“是的。”
她想起姜姜来,那张娃娃脸,总是笑咪咪的表情,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说好。
叶佳怡轻叹一声,“他真的很可爱。”
衣可榛微笑,“我想也是。不然佳怡不会选择嫁给他。”
佳怡忍不住失笑了,呵,婚姻真正奇怪,她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一个比自己小的男生,在姜姜身上,她也从来没有感受过刻骨铭心的情感,她总以为,她并不爱他,至少,不是那么深爱他。如果不是他离开了她,她或许会一直这样以为下去。事实上,是因为他无条件地爱她,她才如此骄傲地不愿意承认,她其实,也爱着他。
落落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他俩一眼,“说什么啊。这么快活。佳怡这人就是这样,一贯来重色轻友,我叫她帮我做个抱枕,她就推三阻四的。衣可榛颈子上的围巾,是谁给织的?”
叶佳怡涨红了脸,“人家帮我做了好多事嘛。我是为了表示感谢他。”
落落轻哼一声,“叶佳怡什么时候会感谢男人了。你不是说,男人生来就是拿来女人利用的嘛。”
衣可榛哈哈大笑,叶佳怡扔过去一抱枕,恼羞成怒,“你你你,气煞我也!”
睡在儿童床里的孩子醒了,听到声响,兀自咯咯轻笑起来。落落觉得诧异,“天哪,她会笑出声音了。”
落落伸出手去要把孩子抱起来,衣可榛和叶佳怡异口同声地叫起来,“呀,别动!”
落落看了他俩一眼,叶佳怡轻咳两声,“你没经验,万一摔着孩子……”
衣可榛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在怀里,附和着叶佳怡,“就是!”
落落大叫一声,“启真!有人欺负我!”很不满地低声喃喃自语,“我没经验,衣可榛一个大男人还有经验了。”
启真走过来,手里拿着大迭图片,落落长叹一声,“又什么烦恼?”
启真抬起头笑,“是卧室里入墙衣柜的图片。都怪我,第一次结婚,太没经验了。”
叶佳怡扬声叫,“我们出去散步啰。”
衣可榛抱关孩子,叶佳怡推着婴儿车,手里还搭着抱毯,落落注视着他们的背影,不禁感慨了,“真希望佳怡能得到幸福。”
陈启真温和地说,“每个人都会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落落叹道,“启真,你是个好人。”
陈启真不满,“最不喜欢人家说我是个好人。”
落落睁大眼睛,“呀,原来陈启真是个大坏蛋!我真瞎了眼啦!”
陈启真啼笑皆非,伸手扭她面孔。落落突然说,“启真,结婚那天,你会不会消失不见?”
陈启真愣了愣,犹豫一会,很郑重地说,“不。不会。陈启真永远不会在落落身边消失。”
落落看着他,微笑了,她上前一步,主动抱住他,轻声说,“谢谢你,启真。谢谢。”
已经是初冬时分,窗外的树木都哗哗地抢着掉叶子。时光这么不容情,转眼又是一年即将要过去。
两人静静地拥抱着,陈启真轻吻落落的头发,“我还是希望你别住那阁楼了。那么简陋。又那么冷清。”
落落抬起头笑,“不不不。我喜欢。”
她真正喜欢那个小小阁楼。站在屋外,天空深隧,月光清冷,虽然孤单,但心里却是平静的。她甚至打算好,即便结了婚,搬去和陈启真住在一块,这小阁楼也是万万不会退租的。偶尔闲暇,可以自己一个人前来坐坐。
启真还要留在店里忙碌,落落决定一个人上街走走。陈启真有点不放心,落落失笑,“天哪启真,你总不能一辈子整天二十四小时跟着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等启真回答,落落就已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初冬的夜晚,风有点异样的沁凉,街上的行人要比往日的少,不远处就是明珠广场,落落信步走了过去,广场的人很少,几个老太太在慢悠悠地舞剑,一个小小男孩在放风筝。男孩的风筝放得不好,男孩跑来跑去,着急得像要哭出来的样子。
落落走过去,“小弟弟,姐姐帮你好不好?”
男孩点点头,落落拿过风筝,手一扬,然后小跑起来,风筝顿时便晃悠着飞扬起来,小男孩兴奋异常,拍着小手跟在落落身后跑,不停尖叫,“噢,噢,飞起来啰!”
落落也笑起来。长发在风中扑散着,遮住了半边面孔。她伸手把头发撩至耳后,突然间发现,对面的马路上,安静地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