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桃悄悄地抚上仍有些微痛的小腹,心中酸涩,口不敢言。
许久之后,她听见君洛恨声道:“定然是有人从中搞鬼。那鸽子的事,多半是早被人发现了!难怪欢颜她……”
罗青桃想起了那只被她拔了毛的鸽子,想起了那日纤云奇怪的反应,心中立时明了。
只可惜纤云已死,她是没法子挖坟鞭尸出气了!
“欢颜怎么样了?”她试探着问,心里却早已有了答案。
果然,君洛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岂止欢颜,我在襄王府安插的几个人,如今……”
罗青桃愣了好一会儿,竟没听清他后面说些什么。
她一直知道宫中朝中错综复杂,往往有安插眼线的事存在,却从未想过,疏懒如君洛者,竟也会做这样的事!
他不是只懂得贪花恋酒吗?
想到近来的一些事,罗青桃心里忽然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她本不愿打听君洛的事,此时却忽很想问:九娘和冷魅,到底是什么人?他的手下,还有多少这样不明身份、不会在明面上出现的人?
没等罗青桃开口,君洛忽然抢先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惹恼了……他,把你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
这个话题,罗青桃本不想再提起的。
此时君洛贸然问起,她的心中刚刚封存的恨意骤然涌了出来,激得她胸口发闷、喉头酸苦。
君洛察觉到了她的不适,忙俯身拥住她,痛惜地道:“你若不想说,便不必说了。”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地温热宽厚,莫名地让人觉得舒心。
罗青桃伪装许久的坚强轰然倒塌。她无助地扑进他的怀里,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我的父亲和兄长,都是那个混蛋害死的!我恨他,我要他死!”
君洛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他伸手拥紧了罗青桃的身子,却没有说话。
许久没有等到他的回应,罗青桃的心里一点点揪紧起来。
她忽然翻身朝向君洛,按住砰砰乱跳的心口,竭力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嘶声问:“你……早就知道?”
君洛怔了一下,慌忙摇头:“我只是有些疑心,并不确定。六哥他一向仁善,我实在没想到他竟会真的下手……罗家,那是我大梁的万里长城啊!他……一定是疯了!”
“万里长城……呵……”罗青桃苦笑一声,眼中的泪水一再决堤。
那句话,说出来之后,她忽然觉得舒畅多了。
没错,她要那个人死!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什么叫做“不共戴天”。
从未这样刻骨痛恨过一个人,恨到即使只是与他同处在一片天空下,她都会觉得锥心刺骨,处处难忍!
再不可能有回旋的余地,那个人,或者她自己,必须有一个要死,而且,越快越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君洛说这句话,可偏偏就是毫不迟疑地说出来了。
君洛的态度有些晦暗不明,可她偏偏就相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害她!
背后给人使绊子这种卑鄙无耻的事,也只有君漓做得出来。君洛是不会那样的,她就是没来由地地相信他!
罗青桃伸手把玩着君洛的衣角,幽幽道:“我知道他是你的兄长,你一向敬重他,但是……这一次,我是不会妥协的了。你若不容我害他,便替他除了我这个隐患吧!”
君洛沉默地拥着她,许久不语。
罗青桃的心里有些慌。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实在太冒失。毕竟“疏不间亲”,人家是亲兄弟,而她……
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用来打发时间的玩物罢了。君洛怎么会为了一个玩物,坐视自己的兄长处于危险之中?
一会儿工夫,罗青桃的心里已转过了几百个念头。
她甚至开始盘算,如何才能装作玩笑的样子,把刚才的那句话遮掩过去?
明知不可能,却还是不得不姑且一试!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冒失失地把心事说给旁人听。是被他的温柔蛊惑了吗?
罗青桃一边暗暗痛恨自己,一边悔青了肠子。
这时君洛忽然攥住了她的手,将她整个人紧紧地圈在了怀里。
罗青桃努力仰起头,想看清他的脸色。
却只能看到他刀刻般的下颌,带着坚毅的弧度。
她听到了他的声音,沉稳坚定,全然不像那个纨绔废物王爷。
他说:“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