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快速转了下脑筋,随即道:“如果单纯从吃饭的角度来说,那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那要换个别的角度呢?”徐杰恒问道。
“从那里是报社发配落魄之人的地方来说,去那里吃饭似乎不吉利。”陈远直接道。
徐杰恒笑起来,柳一萍也跟着笑。
徐杰恒笑完道:“那里的人都是李长青之前发配去的吧?”
陈远点点头。
“然后李长青出了事,你也被文总发配去了。”
陈远又点头。
“有点意思。”徐杰恒自语了一句,然后对柳一萍道,“中午就去那里吃饭。”
“好,我给那边打个电话先安排下。”柳一萍接着摸出手机,“司主任,我是柳一萍,徐部长中午要去生活基地看看,顺便在那边吃饭……”
一听柳一萍给司常遇打电话,陈远马上意识到,中午文方正肯定会从江州赶过来。
文方正这个主持一直没扶正,正眼巴巴等着徐杰恒的赏赐呢,怎么能放过这样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果然,在山里游山玩水一番之后,一到生活基地,文方正带着司常遇正站在门口翘首期盼。
徐杰恒一下车,文方正忙过来恭敬招呼,又和柳一萍热情握手。
司常遇站在一边,点头哈腰带着恭维的笑。
陈远和文方正、司常遇彼此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就像文方正明白司常遇一心想回报社,徐杰恒当然知道文方正的迫切心理,但他并不着急,在给景浩然汇报的时候表示,江州日报市委和市政府的喉舌,选择一把手一定要慎重,急不得。
景浩然对这个新来领导的意见还是颇为尊重的,报社主管单位是宣传部,报社一把手的任命自然要征求徐杰恒的看法。
徐杰恒提出要看看生活基地,文方正和司常遇陪同,陈远和柳一萍也跟着。
徐杰恒看了下菜园,接着去了养猪场,站在猪圈前不走了。
徐杰恒不走,其他人自然不能走,忍受着袭来的阵阵猪粪味,柳一萍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
徐杰恒转头看着陈远:“小陈,在去部里之前,你就在这里干活吧?”
“是的。”陈远点点头。
徐杰恒点点头,呵呵笑起来。
大家都猜不透徐杰恒笑的意思,文方正和司常遇心里都有些不安。
徐杰恒拍拍陈远的肩膀:“小陈,这可是你人生当中很精彩深刻的一段经历,不要认为是落魄,更不要认为是耻辱,应该当成一笔宝贵的财富,更应该感谢赐予你财富的人。”
徐杰恒这话一说,文方正和司常遇的神情顿时尴尬起来,徐杰恒似乎说的是反话啊。
徐杰恒看着文方正:“文总,你是不是认为我说的是反话?”
“不是不是。”文方正忙摇头。
“呵呵,文总心里恐怕不是这样想的吧?”徐杰恒似笑非笑看着文方正。
“这,这……”文方正更尴尬了,干笑几声。
看着文方正的窘态,陈远感到一阵快意,果然如楚冬那天说的,徐杰恒似乎不大喜欢文方正。
至于徐杰恒不喜欢文方正的原因,到底是不是因为李长青,陈远不好确定。
徐杰恒接着感慨道:“如果你们研究牛人的成功史,会发现很多人的人生转折,都来自挫折——本来一切正常,忽然一个大跟头,本以为到了绝境,紧咬牙关灰头土脸爬起来,狼狈逃窜找出路,结果跑着跑着一抬头,柳暗花明。”
陈远感觉徐杰恒这话似乎是针对自己说的,难道自己也会成为牛人?
然后大家回基地餐厅吃饭,菜很丰盛,按文方正的吩咐,司常遇除了弄了生活基地自产的肉菜,还从附近山民那里搞来一些野味,有野兔、野斑鸠,甚至还炖了一盆老鹰汤,吃得徐杰恒胃口大开,边吃边说罪过罪过。
期间大家轮流给徐杰恒敬酒,也互敬,陈远主动给文方正和司常遇敬了两杯酒,说感谢老领导,感谢自己在报社和生活基地期间给予的关照。
虽然陈远说的很认真,但文方正和司常遇听了却好像在打脸,神情都不大自在。
陈远知道文方正和司常遇此时的感受,一方面对自己调到部里难以接受却又无奈,另一方面对他们自己下一步的前途感到迷茫。
文方正的迷茫是因为徐杰恒,司常遇的迷茫则是因为文方正。
席间徐杰恒主动给文方正和司常遇回敬了一杯酒,夸生活基地办的好,不但改善了报社职工的生活,还能创收。
文方正不知道徐杰恒这话是在夸李长青还是自己,因为生活基地是李长青创办的。
徐杰恒接着又说生活基地还为安置报社富余人员开辟了新渠道,一举多得。
文方正又困惑,不知道徐杰恒这话是在赞扬还是讽刺,不知道徐杰恒赞扬讽刺的是李长青还是自己,还是都有,因为李长青发配了4个中层,自己发配了陈远。
饭局结束后,徐杰恒要回江州,柳一萍打电话叫来自己的车,直接回三江。
临走时,徐杰恒问文方正报社的一些事,文方正忙着汇报,柳一萍凑近陈远亲热道:“陈主任,以后回家的时候,多来我办公室坐坐。”
柳一萍敏锐地从细节感觉到,陈远似乎颇得徐杰恒欣赏,由此,和陈远拉近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陈远笑了下:“柳部长日理万机,我可不敢轻易打扰。”
“去你的,跟我还客套。”柳一萍笑着打了陈远一下,神态亲昵。
虽然接触不是很多,但柳一萍对陈远一直挺有好感。